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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阿挽,你怎么不应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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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曦月生辰宴后第三日傍晚,顾岩廷便被曹恒楼带人伏击了。

    事情闹得比宋挽预料的要大得多,据城中百姓说,顾岩廷当时被七八个蒙面杀手围追堵截,身中数刀,一路狼狈逃窜,眼看快要抵挡不住,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突然出现,冲在最前面的刺客一刀砍在车辕上,惊得马车里的大理寺少卿差点当场晕厥。

    危急时刻,夜里负责巡守的巡夜司差役及时赶到将杀手制服,几人当场被押进大理寺,经过一夜审讯,口径统一的供出幕后真凶是曹恒楼。

    消息一出,别说瀚京,整个昭陵都一片哗然。

    普通百姓想的是,顾岩廷可是戍守边关、骁勇善战的英雄啊,驸马怎么能雇凶杀他呢?

    而那些因为仰慕顾岩廷而立志投军保家卫国的寒门子弟想的却是顾岩廷都立下了那样的奇功了,怎么陛下只给他一个没什么实权的闲职?

    这件事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廷尉府里也是一片兵荒马乱。

    宋挽在听说顾岩廷被伏击之后就吩咐下人准备好了热水,又让白荷请了个大夫在府上候着,但真的看见顾岩廷一身是血的出现,心脏还是控制不住瑟缩了下。

    “大人!”

    宋挽快步上前扶住顾岩廷,顾岩廷顺势卸了大半重量压在宋挽身上,在她耳边低语:“怕什么,不是你早就算计好了的么?”

    宋挽抿唇不语。

    她是想过顾岩廷会受一点伤让曹恒楼的处境变得更困难,但是没想到顾岩廷会让自己伤成这样。

    进屋坐下,白荷立刻带着大夫进来,顾岩廷已自己脱了外衫。

    顾岩廷身上一共有三处伤,一处在左臂,一处在右边肩胛骨,天气热,这两处伤口的血已经凝固变成深褐色,衣服黏在上面,宋挽刚想拿剪刀帮顾岩廷把衣服剪烂,顾岩廷却直接蛮力脱掉。

    血痂掉落,伤口重新涌出血来,宋挽忙用绢帕帮忙按住伤口。

    下一刻却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顾岩廷最后一处伤在右侧腰腹,这也是最严重的一处伤,衣服脱掉以后,伤口完全暴露在外面,伤口很深,血肉翻飞,仍在涓涓的往外涌血。

    宋挽怕疼的很,难以想象顾岩廷怎么能带着这样的伤坚持这么久都没倒下。

    大夫也被这道伤吓了一跳,仔细检查了会儿擦着汗说:“幸好没有伤到内脏,不过现在天气热,伤口这么深,这几日还是要仔细些,万万不能让伤口发炎感染。”

    大夫说完让白荷拿了一瓶酒来给顾岩廷的伤口消毒,动手之前说:“会很疼,大人还是咬着木块吧,以免一会儿咬伤自己。”

    “不用,”顾岩廷拒绝,对宋挽说,“把手给我。”

    宋挽以为他要咬自己的手,毫不犹豫的把手腕送到顾岩廷嘴边。

    顾岩廷看了看送到嘴边的白皙手腕,又看了看宋挽大义凛然的小脸,忍着笑意问:“做什么?”

    宋挽坚定的说:“大人随便咬,奴婢不怕疼。”

    傻子。

    顾岩廷收回目光,抓住宋挽的手腕放在膝上,对大夫说:“开始吧。”

    他神情坚毅,大夫也没再多劝,开始清洗伤口。

    清冽的酒将血水冲掉,伤口显得越发狰狞可怖,宋挽偏过头不敢再看,手腕却被顾岩廷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下。

    宋挽诧异的看向顾岩廷,他浑身肌肉紧绷,额头和脖子的青筋都胀鼓鼓的像是马上要炸裂,呼吸也重了些,但他一声没吭,只是松松圈着宋挽的手腕,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好像他并不是在忍受切肤之痛,而是在克制某种汹涌的、不能言说的欲念。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宋挽的脸瞬间变得滚烫,她试图收回手,顾岩廷却一下子把她的手腕圈紧,并掀眸给了她一个警示的眼神。

    顾岩廷的掌心滚烫,手腕被圈死后,接触到掌心的皮肤被灼得有点疼,宋挽不敢再乱动,垂下眸子努力将纷乱的思绪压下。

    大夫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帮顾岩廷处理好伤口,又开了内服的方子,宋挽让白荷送大夫出去,顺便去抓药,顾岩廷还抓着宋挽的手没放,宋挽不大自在,小声说:“奴婢打些水来帮大人擦下身子吧。”

    顾岩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不必觉得愧疚,这件事,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言下之意,并不是宋挽的算计害他伤成这样。

    这……是在安慰她么?

    宋挽有点被惊到,没想到顾岩廷竟然也有这么细腻的时候,正觉温暖又听到顾岩廷说:“况且,这些我都会记在账上,以后都会讨回来的。”

    “……”

    宋挽的表情有点难以言说,顾岩廷眼底染上笑意,松开宋挽,淡淡的说:“去吧。”

    宋挽出门打水,回来的时候发现刘氏和许莺莺在屋里,刘氏的声音很大,活似顾岩廷马上就要撒手人寰。

    这大好的机会,刘氏必然要让许莺莺在顾岩廷身边好好表现一番,宋挽不想这个时候进去和刘氏吵架,转身去下人院,让她们这几日都做些营养清淡的药膳。

    傍晚,刘御医带着两个留山羊胡的老头进入廷尉府,宋挽前去迎接,远远的便看见三人脸上如初一辙的焦急。

    一见到宋挽刘御医便迫不及待的问:“宋姑娘,顾廷尉可还清醒着?他的伤势当真如外界宣扬的那么重吗?”

    出宫之前刘御医是接了死令的,若是顾岩廷有个好歹,他们三个也不用回去了。

    刘御医焦虑得上了火,一开口嗓子都哑了,宋挽立刻红了眼眶,鼻音浓重的说:“三位大人一会儿见到我家大人便知晓严重还是不严重了。”

    宋挽这话没说透,刘御医的心高高悬起,恨不得立马飞到顾岩廷身边去。

    到了主院,刘御医快步跨进屋里,绕过屏风进入里间,还没看到顾岩廷便听见刘氏不厌其烦的咒骂:“那些杀千刀的刺客真是没良心啊,岩廷你在战场上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却被他们伤成这样,他们和那些卖国贼有什么区别?”

    刘氏骂人的声音很大,掺杂在其中的还有许莺莺伤心欲绝的啜泣,刘御医的脸色越发凝重。

    顾岩廷难道真的伤重不治了?

    “二位劳烦让一让,下官要为顾大人诊治。”刘御医开口提醒,许莺莺摸索着往旁边让了让,刘氏拉着刘御医说:“大人,你可以一定要治好岩廷啊,他可千万不能出事!”

    你拉着我让我怎么给他治?

    刘御医把手抽回来,掀开床帐,然后就对上顾岩廷黑沉沉冷冰冰、风雨欲摧的眸。

    刘御医:“……”

    外面的人都以为你要一命呜呼了,你小子这眼神怎么瞧着像是马上要从床上蹿起来揍人?

    不过顾岩廷的眼神凶狠归凶狠,脸色确实是苍白的。

    刘御医隔着纱布检查了下伤势,又从宋挽那里要来之前那大夫开的方子与另外两个御医细细商讨。

    大夫开的方子没什么问题,只是药材都比较普通,刘御医大手一挥,把其中几位药换成了更加名贵效用更好的,太医院里什么天才地宝都有,又不要他们花钱,只要顾岩廷能尽快好起来,一切都好说。

    等刘御医改完方子,刘氏忧心忡忡的问:“大人,岩廷这伤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吧?”

    确定顾岩廷暂时没有性命危险,刘御医暗暗松了口气,听到刘氏的话顿觉不愉,这种时候说这话不嫌晦气么?

    刘御医板着脸说:“顾廷尉受伤一事震惊朝堂,陛下命我等前来尽心救治,顾廷尉一日不痊愈,我等便一日不离开,自然不会让顾廷尉落下什么病症。”

    听到皇帝这么用心,刘氏先是放心,而后心头暗喜,陛下如此紧张必然是看重岩廷的本事,莫不是等他伤好就要重用于他?

    想到这些,刘氏脸上的笑意便有些绷不住了,刘御医也不是傻子,一眼便猜出刘氏在想什么,不想与刘氏多言,看向许莺莺问:“顾夫人,你的眼睛还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么?”

    许莺莺摇头,说:“我不要紧,大人只要能治好顾郎就好。”

    刘御医已经说了要留在这里直到顾岩廷痊愈,但刘氏和许莺莺似乎都直接忽略了这句话,一直站在一旁的宋挽柔声说:“主院还有房间,为了方便三位大人随时观察我家大人的伤势,这些时日就先委屈三位大人在这里住下,三位大人饮食上有什么喜好忌讳都可告诉奴婢,需要添置什么也可以尽管提出来,廷尉府一定尽量满足。”

    就你能说。

    刘氏白了宋挽一眼,顺着宋挽的话说:“对对对,你们有什么杂活也都可以让她去做,她都能办好的。”

    这话是完全把宋挽当丫鬟看待,宋挽没有反驳,对刘御医说:“请三位大人先随奴婢去休息。”

    三人随宋挽走出房间,刘氏正想说话,躺在床上的顾岩廷突然开口问:“谁告诉你她是干杂活的?”

    顾岩廷的语气颇冷,哪怕这会儿受着伤躺在床上,也给人极强的压迫感,刘氏不敢和顾岩廷唱反调,说:“也不是我说的,是她自己说的。”

    “是吗?我怎么没听见,难道就你耳聪目明?”

    顾岩廷的语气带了讥诮,眼神冷锐得叫人不敢直视,刘氏一张老脸有点挂不住,岔开话题说:“岩廷,你伤成这样,身边肯定离不了人,不如我和莺莺留下来照顾你吧,夜里你要是伤口疼得睡不着觉,我们还能陪你说说话。”

    “不用。”

    顾岩廷果断拒绝,刘氏自作多情的说:“岩廷,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不用跟我们客气。”

    顾岩廷薄凉的看着刘氏,反问:“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客气?”

    顾岩廷现在看刘氏的表情几乎算得上是厌恶,刘氏讪讪的笑笑,刚要说话,许莺莺轻声说:“舅妈,宋姑娘会照顾好顾郎的,我眼睛又看不见,就不要在这儿给顾郎添乱了。”

    “傻丫头,这怎么能是添乱呢。”

    刘氏暗骂许莺莺小气,这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听几句不好听的话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怎么能把这大好的机会拱手让人呢。

    许莺莺没有管刘氏在想什么,站起身朝着顾岩廷的方向说:“顾郎,这些时日你好好休养身体,我眼睛看不见,就不来打搅你了。”

    这是把自己的后路都断绝了。

    刘氏恨不得能缝上许莺莺的嘴,正要替许莺莺找补回来,许莺莺淡淡的说:“舅妈若是想留在这里便留着吧。”

    刘氏没有耐心一直牵着许莺莺,让映月找了根竹棍给她,许莺莺说完,拄着那根竹棍稳稳当当的向外走去。

    刘氏和顾岩廷半点交情都没有,哪里会留在这里挨怼,连忙追出去找许莺莺。

    出了主院,刘氏便忍不住开口埋怨:“莺莺你可真行,这才当官夫人几日,一点没把官夫人的为人处世学会,倒是学了一身小姐病,都敢给你夫君甩脸子了。”

    “舅妈,”许莺莺轻唤,刘氏翻了个白眼不想答应,许莺莺自顾自的说,“经历了这么多事,你难道还没想明白顾郎为什么会答应娶我吗?”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当初你娘卖了铺子给他筹了盘缠才让他有机会投军建功立业,他要是不娶你,那得被全天下的人戳脊梁骨。”

    刘氏毫不犹豫地回答,许莺莺摇摇头,说:“之前我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最近我想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一天天的除了胡思乱想,一点正事都不做。

    刘氏不以为意,许莺莺自嘲的说:“顾郎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乎别人说什么,报恩只是借口,他娶我根本就是为了宋挽。”

    “这都哪儿跟哪儿,这两件事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瞎想什么呢。”

    刘氏不屑的嗤道,不想再理会许莺莺,正要大步朝前走去,胳膊被许莺莺挽住,许莺莺喃喃笑道:“宋家不在了,宋挽在这世上再无依仗,这不是天意,而是陛下的旨意,顾郎若是不娶我,哪能光明正大的将宋挽留在身边呢?”

    许莺莺这会儿的语气和平时不大一样,刘氏莫名打了个寒颤,又听到许莺莺说:“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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