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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是公主殿下的生辰吗,怎么方才在席间没有看到公主?”
出了后花园,宋挽轻声问带路的丫鬟,这丫鬟也是知道宋挽的事的,没把宋挽放在眼里,便也没有遮掩,不屑道:“公主已经嫁入曹府三年,府上都称她大少夫人,你也不要再这样称呼她了。”
这意思是公主嫁入曹家就是曹家妇,再配不上公主的尊位了?
宋挽心底有着计量,面上分毫不显,拿出一锭碎银塞进她手里,柔柔道:“谢姑娘提点,奴婢以后会注意的。”
这碎银不小,丫鬟没想到宋挽出手这么大方,看在钱的面子上,脸色好了些,继续回答刚刚的问题:“大少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好,不喜欢被人打搅,在院子里静养。”
再怎么不喜欢被打搅,这生辰宴连面都不让人家露也未免太过分了。
宋挽问:“不知大少夫人是患了什么病症,可请御医瞧过?”
赵曦月在曹府没什么存在感,宋挽一直追问,那丫鬟有些不满,皱眉问:“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大少夫人的身体好不好与你有什么干系?”
“奴婢也不是关心大少夫人,”宋挽温笑着说,“我家大人之前与驸马有些误会,想多了解一点府上的事向驸马赔个不是。”
曹恒楼被牵连到私盐案里,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背后使坏的是顾岩廷,但也有不少人把曹恒楼也记恨上了,因此曹尚书这几日在朝堂处处被针对,连同曹夫人在世家夫人面前也都受了不少冷嘲热讽。
主子的日子过得不好,遭罪的自然还是下面的人,这丫鬟一听这话心底的怨气便翻涌上来,没好气的说:“你家大人若是真有心赔礼,就该自己亲自到府上来,让你来算怎么回事?”
宋挽好脾气的赔着笑,说:“姑娘说的是,不过我家大人就算要登门,也要备点礼显示诚意不是,不知驸马平日可有什么喜好?”
曹恒楼能喜欢什么,还不就是女人?
这丫鬟对曹恒楼也是敬而远之,知道他是个没本事的,想了想说:“我家主事的是老爷,老爷喜欢兵书,大人若是能寻到孤本送来,约莫还有转圜的余地。”
宋挽没再把话题往赵曦月身上引,客客气气的行礼道:“谢姑娘指点。”
那丫鬟拿了钱又得了谢,不好再绷着脸,不自在的回答:“大家都是奴婢,不过说了几句话罢了,没什么好谢的。”
丫鬟很快把宋挽带进一间客房,楚若琪也没交代要给宋挽换什么衣服,丫鬟便拿了一套下等婢子的衣裙给她。
今日府上难得办宴会,丫鬟还想趁机得点赏赐,不愿在这里守着宋挽,放下衣服便问:“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奴婢记得。”
“那你换好衣服就自己过来吧,我要回去伺候着了。”
丫鬟说完离开,宋挽把门栓拨上才折返身换衣服,刚脱下外衫,窗户便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
宋挽停下动作,身体瞬间绷紧,窗户又被敲了两下。
“什么人?”
宋挽沉声问,赵曦月的声音传来:“宋姑娘,是我。”
宋挽忙过去打开窗户。
曹府占地面积很大,里面各种雕梁画栋,还有假山水池,这一通客房就倚着假山建立,假山与客房之间只有很窄的一条缝隙,若不是赵曦月过于瘦弱都挤不进这里来。
赵曦月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得小脸煞白,像是随时都要昏厥过去,宋挽也知道时间紧迫,抢先说:“公主殿下今日能来见我,便是相信宋挽,请公主殿下放心,宋挽一定不负所望,将公主殿下救出去。”
宋挽的语速很快,但语气平稳很是坚定,赵曦月被安抚,没那么紧张了,小声问:“宋姑娘打算怎么做?”
宋挽不答反问:“今日驸马在府上吗?”
听到宋挽提起曹恒楼,赵曦月的脸又白了,下意识的微微低头说:“今日我没见过他,不过有客人在,他便是在外面应该也是会赶回来的。”
不管是为了和卫阳侯府打好关系还是看楚若琪这个美人,曹恒楼怎么都会露面。
这和宋挽预料的情况差不多,宋挽更加冷静,问:“公主殿下可记得自己的贴身之物里有一样上面坠着玉珠,若将那玉珠对着光还能看到公主殿下的小字。”
宋挽知道得如此详细,赵曦月还是免不了讶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说:“宋姑娘所言之物应是我出嫁时的一对耳坠,那耳坠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不过我到曹家之后不出三个月,所有陪嫁之物都被她们拿走,我再也没有见过这对耳坠。”
被折磨三年,再提起这些事,赵曦月的语气已经变得不喜不悲。
宋挽抓着赵曦月的手握了握,说:“一会儿我回到席间,再等半柱香的时间,请公主殿下想办法来到宴上,就说你刚刚看到有窃贼到府上,一路追窃贼到此,却不知府上丢失了何物。”
赵曦月不知道宋挽的计划是什么,却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好。”
宋挽见她瘦得不像话,想到曹恒楼和府上这些人对她的态度,犹豫了下说:“宴会结束后,驸马可能会因为今日之事迁怒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宋姑娘放心,我既然决定相信姑娘,不管发生什么自然都不会出卖姑娘。”
赵曦月说完撩起袖子,宋挽看到她右臂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伤痕,有的是被刀划的,有的则是被烫伤的,这些伤痕一个又一个交叠着,触目惊心,宋挽瞪大眼睛,用手捂住嘴才没有叫出声。
赵曦月放下袖子,微微一笑说:“这三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便是今日没有宋姑娘,他也不一定会放过我。”
宋挽后背发寒,难以想象赵曦月这三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曹恒楼根本就不是人!
“请公主放心,我保证,所有伤害你的人,都会受到他们应得的惩罚!”
换好衣服,宋挽迅速回到席间。
宴席已经正式开始,所有人都众心拱月似的围着楚若琪说话,刘氏和许莺莺完全被冷落在一旁,也是因为这样,宋挽回到席间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过了会儿,曹恒楼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席间。
今日到场的都是女眷,虽然大多都是自家姐妹,但曹恒楼这么一点也不避讳委实有些失礼,然而曹夫人并没有训斥曹恒楼,只是沉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到,你难道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当然记得,只是不小心睡过头了,”曹恒楼满不在意的说,而后看向楚若琪,拱手笑道,“让琪妹妹久等了,我一会儿自罚三杯,如何?”
今日是赵曦月的生辰,就算等也是等的赵曦月,和他有什么干系?
楚若琪看不上曹恒楼这样,淡淡道:“有夫人和诸位姐妹陪着,也不算久等。”
曹夫人也恨曹恒楼不成器,皱眉道:“好了,来了就快落座,别说废话。”
曹恒楼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紫云迟疑了下才走过去帮他倒酒,刚走近,曹恒楼的手便攀上紫云的脚腕,紫云吓得手抖,酒洒到桌上。
紫云心跳加快,连忙跪下说:“奴婢该死,求驸马恕罪!”
紫云的语气很紧张,充满恐惧。
宋挽刚见过赵曦月,这会儿看见曹恒楼觉得有点可笑。
曹家上下都称赵曦月为大少夫人,却称曹恒楼为驸马,生怕别人忘记曹恒楼的驸马身份似的。
若是没有公主,他这个驸马又算是什么玩意儿呢?
“我又没怪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曹恒楼幽幽的说,在紫云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紫云浑身僵硬,不敢再说话,就这么跪在地上继续帮曹恒楼倒酒。
气氛有些微妙,楚若琪想到宋挽刚刚拿出来的贺礼,柔柔道:“今日顾夫人为公主准备了厚礼,想来驸与顾廷尉的关系也很好,不知驸马与顾廷尉是如何结识的?”
曹恒楼这几日到处碰壁被骂,心里正窝着火,听到楚若琪的话脸色微变,扫向席间问:“顾夫人今日也来赴宴了?我怎么没看见?”
刘氏迫不及待的说:“我们在这儿呢。”
曹恒楼望过来,果然看见许莺莺和刘氏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宋挽也站在旁边,只是她身上穿着下等丫鬟的衣裙,曹恒楼刚刚以为是自己府上的丫鬟就没有太在意。
老子正没出泄火,你们就送上门来了,真是好极了!
曹恒楼咬了下后槽牙,扬声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能如此慢待顾夫人和舅夫人,还不快把她们的座位挪到前面来。”
曹恒楼发了话,立刻有下人帮忙把许莺莺和刘氏的座位挪到前面。
刘氏丝毫不知曹恒楼在打什么主意,只觉得曹恒楼果然是真心想与顾岩廷结交,背脊挺直了些,感觉自己颇有面子。
曹恒楼见许莺莺眼睛上还蒙着布条,随意地问:“顾夫人这眼睛还没康复吗?”
刘氏帮忙回答说:“是啊,御医也来看过了,都这么多天了还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顾岩廷这品阶,哪里有资格请御医到府上看病?曹恒楼立刻想到是上次私盐案后,陛下变相的给顾岩廷的嘉奖。
顾岩廷这是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末了还要派人到他面前炫耀?
曹恒楼心里怒火攒动,摸狗一样摸着紫云的脑袋问:“把顾夫人备的厚礼拿来我瞧瞧。”
紫云连忙把贺礼拿来,曹恒楼打开盒子拿出那颗拇指大小的粉珍珠,席间其他人皆是面露讶异,顾岩廷这次出手的确是很大方了。
别说其他人,连曹夫人都不相信曹恒楼和顾岩廷没交情。
顾岩廷虽然是带着战功回来的,但出身草莽,在瀚京又没什么根基,所有人都把他当做笑话来看,曹恒楼这个时候跟他交好不是上赶着叫人看热闹吗?
曹夫人的脸沉了下来,瞪着曹恒楼说:“你看看你像什么话,明知道顾廷尉刚到瀚京,并没有多少收入,还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
刘氏没见过粉珍珠,不知道这么一颗珠子到底要值多少钱,但大家都说这礼贵重,她不由有点肉疼,暗骂顾岩廷不懂持家,花钱这么大手大脚,但这会儿在这儿坐着,刘氏还要撑着面子说:“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一般的礼物配不上她,这也只是勉强能出手,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刘氏不知道赵曦月在曹府过的什么日子,这马屁拍到了曹夫人最不喜欢的地方,曹夫人觑了刘氏一眼,凉凉道:“这两年气候不好,许多百姓连吃的都没有,我等也应感知众生疾苦,俭朴些才好,今日顾夫人能来赴宴已经很好了,这礼物还是请顾夫人收回去吧。”
曹夫人随口找了个由头把礼物退回,刘氏听曹夫人这话说得漂亮,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没再回绝,紫云捧着盒子,正要让曹恒楼把珍珠放回去,曹恒楼却微微抬手,将那珍珠扔了出去。
珍珠在地上砸得蹦了两下,咕噜噜滚出一段距离。
曹恒楼拍了下手,毫无诚意的说:“哎呀,不小心手滑了,有劳顾夫人把珠子捡起来吧。”
这要求有些过分,但曹夫人和楚若琪都没有开口喝止。
许莺莺咬着唇,哪怕看不见众人的目光也能听出曹恒楼这是在刻意羞辱。
刘氏也察觉到有些不对,但她不会跟钱过不去,瞪了宋挽一眼,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珠子捡回来!”
宋挽没动,曹恒楼扬声道:“舅夫人听错了,我是叫顾夫人去捡。”
刘氏表情僵了下,而后站起来说:“莺莺眼睛不好,我去帮她捡吧。”
刘氏说着往前走,然而刚走了一步,曹恒楼又丢了一个杯子砸到刘氏身上,曹恒楼力道不轻,刘氏被砸得哎哟一声,曹恒楼眼尾一垂,眸底显出阴戾,一字一句说:“同样的话,本驸马不喜欢一直重复说,你们若是再听不懂人话,本驸马可就要发火了!”
话里是浓浓的威胁之意,刘氏到底出身贫寒,在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面前就直不起腰说不上话,她退回自己的位置,小声劝道:“莺莺,你就去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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