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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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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也就罢了,此次一同进宫的还有镇国公和相府的千金,镇国公卸甲归田后,连同府上的人都深居浅出,我是没见过国公府那位小姐的,但我与叶清灵一直不对付你是知道的,我必须压她一头才行。”

    若是楚若琪一个人进宫,那太后和皇后肯定是要把楚若琪赐婚给太子做太子妃的,但同时邀请镇国公和相府的千金一起进宫,更像是要从三人之中挑一位做太子妃。

    宋挽有些不解,帝后感情一直很好,对卫阳侯府也是相当看重,就算不让楚若琪做太子妃,也可以直接降旨赐婚,为什么还要楚若琪和别的女子比来比去,万一楚若琪落选,这不是让皇后和卫阳侯府都没面子吗?

    宋挽想着其中的利害没有说话,楚若琪以为她还在因为之前的事不高兴,半撒娇道:“阿挽,之前是我错了,你向来心思细腻,考虑周到,我最相信你了,你就陪我去吧。”

    宋挽掩唇轻咳,说:“奴婢缠绵病榻多日,心力不济,小姐还是自己去吧。”

    楚若琪不赞同说:“阿挽,你在家里憋太久了,咱们一起出门透透气,说不定病就好了呢。”

    宋挽对病好不好起来没什么期待,还要回绝,楚若琪又说:“我坦白了,今日其实是大哥让我来的,你若不与我一同出门,那他就亲自来这里探望你。”

    听到楚若琪提起楚逸辰,宋挽波澜不惊的心还是颤了颤。

    他若是当真来了廷尉府,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事端。

    宋挽柔声说:“我现在声名狼藉,叫有心人看见你我一同出行对你的名声不好,容我换身衣服,扮作小厮再出门吧。”

    楚若琪连连点头,说:“还是阿挽想得周到。”

    宋挽没有专门的男装,还是穿的之前用顾岩廷的衣服改的男装,白荷不在,手指还疼着,宋挽动作很慢,换衣服就换了小半个时辰,额头疼出一片细密的冷汗,脸也有点发白。

    不过宋挽没办法自己扎头发,还是开口向楚若琪求助让她帮自己随便扎了个小厮的发髻,两人一起出门坐上侯府的马车,直奔瀚京最大的脂粉首饰铺——夜凌阁。

    雨后的清爽很快被烈日驱散,马车里更是闷热难耐,宋挽本就还病着,这下更是不耐热了,小脸很快热得红扑扑,像熟透了的樱桃,勾得人喉咙发干,便是同为女子的楚若琪看着也有点移不开眼。

    马车驶出去一段距离,楚若琪忍不住问:“阿挽,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呀?”

    宋挽知道楚若琪只是单纯的好奇,并不是刻意试探自己对楚逸辰是不是还存有幻想,手指却还是下意识的疼起来,垂眸道:“做奴婢的,当然要做好分内之事,一心一意伺候主子。”

    “我知道你铁了心要跟着顾岩廷,可他娶了夫人,你难道要一直任由那个叫许莺莺的女人欺辱你?”

    宋挽抿唇,不欲和楚若琪说太多,她和楚若琪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不希望楚若琪再插手她和许莺莺之间的事。

    楚若琪不知宋挽心中所想,自信道:“阿挽的姿容、学识、心性都远在许莺莺之上,若阿挽真心想与她争宠,必然能牢牢抓住顾岩廷的心,让他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楚若琪这话乍一听是在为宋挽打抱不平,仔细想想却又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

    宋家已经没了,宋挽若真的与许莺莺争风吃醋,最好的结果是她得到顾岩廷一时的欢心做个宠妾,但如果输了呢?

    不仅她会死,连春秀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会死。

    宋挽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但不能拿宋家最后一丝血脉做赌注。

    宋挽避开楚若琪的目光,柔柔道:“小姐高看奴婢了,夫人与大人感情深厚,奴婢能得大人垂怜活着回京已是万幸,不敢肖想其他。”

    宋挽一副完全认命的姿态,楚若琪还想再说点什么,马车发出一声闷响停下,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到了马车上。

    楚若琪止了话题,隔着帘子问车夫:“怎么停了?”

    车夫慌张的说:“小姐,有个人冲过来撞了我们的马车。”

    楚若琪蹙眉,宋挽柔柔道:“奴婢出去看看。”

    瀚京是天子脚下,城中秩序一直很好,这会儿有人撞了马车,立刻吸引来不少人围观,宋挽掀开车帘,还没看清外面的情况,嘈杂的议论声便传入耳中。

    “这应该是卫阳侯府的马车吧,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竟然要撞马车寻死?”

    “看这打扮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该不会是被哪位纨绔子弟玩弄成这样的吧?”

    人群接连发出叹息,宋挽眼皮一跳,下了马车,夏桃被血浸染的脸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夏桃的头发披散着,浑身上下只有一块破布堪堪盖住关键部位,裸露在外的部位布满青紫的淤痕和血淋淋的伤口,她没有穿鞋,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头被撞出一个可怖的血窟窿,车轮和地上全是血。

    宋挽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如此血腥的场景,后背爬上森寒的冷意,胃里也一阵翻涌,她强忍着没有吐,扑到夏桃面前去探鼻息。

    夏桃死了,且死不瞑目!

    宋挽手脚虚浮,有些站不起来。

    她很清楚,夏桃不是她害死的,她没有做错什么,可那腥甜的血腥味不住地侵入肺腑,让她的血液一点点冷凝结冰。

    “巡夜司执行公务,都让开!”

    负责巡守的差役闻讯赶到,看到夏桃的尸体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认出这是卫阳侯府的马车,没让楚若琪下车,只看着马夫问:“这是怎么回事?”

    马夫如实说:“小的驾着马车好好的在街上驶着,这个人突然就发疯跑了出来,小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认识她是谁吗?”

    “小的不认识。”

    差役没再多问,确定夏桃已经没了气息,随意找了块破木板把夏桃的尸体抬上去。

    宋挽不知道巡夜司的办公流程,冷静下来问:“敢问官爷要如何处理这具女尸?”

    差役没认出宋挽是谁,只把她当做是卫阳侯府的小厮,好脾气道:“先抬回巡夜司,交仵作验尸,待确定身份和死因后,再做判决。”

    差役说完便要抬着夏桃离开,围观的人都不想沾染晦气,自动退后了几步让出一条路,宋挽轻声道:“等等。”

    抬尸体的人停下,宋挽站起来,平静道:“我认识她。”

    围观的人群发出小小的惊呼,差役顾忌着卫阳侯府的声誉,皱眉道:“那你先随我们一起回巡夜司。”

    “是。”

    宋挽走到木板旁边,忍着手痛把夏桃身上那块布掖好盖得更严实些,不小心碰到夏桃的右手,一粒黄豆大小的东西落到宋挽手中。

    宋挽一惊,一个差役不满的催促:“动作麻利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宋挽心跳漏了一拍,飞快的将玉珠藏入袖中,跟着差役一起进入巡夜司。

    宋挽表明身份,知道她是顾岩廷的婢子后,巡夜司的差役没有为难她,只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便放人。

    回去的路上,宋挽买了一些纸钱,到廷尉府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回主院拿了一个火折子,而后去了宋家祠堂。

    光线有点暗,宋挽摸索着从祠堂角落找出一个火盆。

    她不知道夏桃以后会被葬到哪里,也没讲究方位,盘腿坐在地上开始烧纸。

    天气干燥,明亮的火苗瞬间将纸钱吞噬,手还疼着,宋挽动作没那么快,指尖的纱布被火苗缠上。

    灼烧感立刻透过传到指尖。

    很烫。

    像是已经逝去的生命在做最后的呐喊。

    宋挽把火吹灭,顿了一下,继续往盆里烧纸。

    妓子在昭陵的地位极低,夏桃又是被侯府老夫人下令卖进下等窑子的,便是巡夜司的仵作验了尸,知道她生前受到非人的凌虐折磨,也不会为她主持什么公道。

    宋挽不为夏桃的死自责内疚,但她可怜夏桃。

    也可怜她自己。

    如果当初她没有爬上顾岩廷的床,而是被送给赵黎,她的下场会比夏桃惨很多。

    纸钱很快烧完,火光熄灭,无边的夜色将一切笼罩。

    宋挽走出祠堂,直接去了宁康苑。

    顾岩廷陪许莺莺和刘氏上香还没回来,也没其他婢子在院里伺候,院子里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宋挽进屋,点了一盏油灯耐心等候。

    不一会儿,刘氏的声音从院处传来。

    “……岩廷,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事,莺莺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姑娘,但她好歹是你的发妻,你若是能早点让她有个孩子,她好歹也能多点盼头。”

    说着话,刘氏扶着许莺莺进屋,顾岩廷落后一步,跟在她们后面。

    看见宋挽,刘氏见鬼似的惊声叫嚷:“你不是病得起不来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说的,巴不得宋挽马上病死才好。

    宋挽没换衣服,还是男子打扮,有些不伦不类,小脸却比平日多了两分冷意,柔润的眸子也多了些锋锐,气势瞬间凌驾在刘氏之上,刘氏顿觉不满,怒道:“谁让你穿成这样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什么话?”

    宋挽没与刘氏纠结衣服的事,只看着许莺莺说:“夫人,夏桃死了。”

    宋挽的语气很平静,在昏暗的天色映衬下,却莫名叫人毛骨悚然。

    许莺莺眼睛蒙着布条,讶异的低呼:“怎么会这样?”

    刘氏把许莺莺拉到身后护着,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指着宋挽的鼻尖骂道:“那个小蹄子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我们莺莺害死她的,你在这儿说这些做什么,故意添晦气是不是?”

    刘氏的声音很大,尖利刺耳极了,宋挽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她强忍住胸口的窒闷,看着许莺莺说:“夏桃的尸身现在在巡夜司。”

    许莺莺躲在刘氏身后没有说话,刘氏用更大的声音说:“她早就不是廷尉府的人了,就是烂了臭了也和廷尉府没有半点关系!大夫说了莺莺眼睛的眼睛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复,你这个小贱人是故意说这些事来惹莺莺伤心,害她永远都好不了是不是?”

    刘氏很激动,口水四溅,面容丑陋得甚至算得上是狰狞。

    宋挽吵不过她,也不想跟她吵,福身对许莺莺道:“奴婢只是觉得夫人应该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别的意思。”

    宋挽说完想离开,刘氏拦在宋挽面前,指着宋挽的鼻子说:“我告诉你,夏桃就算死也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扫把星,命里带煞,克死了宋家的人又来克我们,要是莺莺的眼睛恢复不了,我一定跟你拼命!”

    刘氏义愤填膺,好像宋挽才是害许莺莺眼瞎的罪魁祸首。

    宋挽一开始就没指望刘氏会厚葬夏桃,但没想到刘氏不止市侩贪财,对生命也没有丝毫的敬畏。

    宋挽挺直背脊,定定的看着刘氏,一字一句的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夏桃究竟是怎么死的,舅夫人和夫人心里应该再清楚不过,我言尽于此,到底要怎么做是你们的事。”

    这一次,宋挽没有自称奴婢。

    刘氏住进廷尉府这么久,比这过分的话不知道骂了宋挽多少,但宋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她说过话,她的眼眸明亮如炬,像是蒙尘的明珠,绽放出了一点原本属于她的光芒。

    刘氏被震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宋挽绕过刘氏,看都没看顾岩廷一眼直接离开,刚走出宁康苑,刘氏怒不可遏的大骂传来:“小贱人,反了天了,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宋挽加快步子,生怕再听见刘氏说一句话,会忍不住回去跟刘氏打一架。

    回到主院,白荷立刻迎上来,关切的问:“姑娘和楚大小姐出门逛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用过饭了?热水也备好了,要先沐浴吗?”

    宋挽胸口窒闷,刚想让白荷去休息不要理会自己,白荷朝着她身后方向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大人,大人用过饭了吗?可要……”

    “退下。”

    顾岩廷沉沉打断,白荷颔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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