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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宋挽,你只有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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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宋挽一夜没睡,第二天伺候许莺莺梳洗完毕便出了门。

    许久没有一个人出门,宋挽有点紧张,一路不自觉低垂着头,尽量靠着街角往前走。

    穿过三条街,再过两条小巷,一间有点破败老旧的书店出现在眼前。

    这家书店的位置有点偏,这会儿店里没什么人,宋挽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进去。

    店里其实打扫得很干净,书卷的墨香让人安心,屋顶破了个洞,一抹光束投下,依稀可见微微的粉尘在空中浮动。

    宋挽踩过光束走进书店,在最后一个书架下面找到被用来垫书架的话本子。

    书架上堆满了书,仅凭宋挽一己之力根本没办法把话本子拿出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姑娘要找的东西在地下赌坊,你去便能拿到,无需任何凭证。”

    宋挽回头,看见站在柜台后,佝偻着腰的店家。

    店家已满头白发,看向宋挽的时候却是笑眯眯的一脸和气。

    宋挽心头微暖,起身冲店家盈盈一拜,道:“谢老人家指路。”说完走到柜台前,放了一粒银裸子在钱罐里。

    店家笑了笑,说:“姑娘一路走好。”

    这话像是他在祝宋挽好运,又像是受了什么人的嘱托,让宋挽好好活下去。

    心脏紧了紧,宋挽强忍下翻涌的情绪,转身走出书店。

    不可能的。

    兄长是在被抓进大理寺之时仓促告诉她可以来这里的取一物傍身,连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都没说清楚,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来这里与这老者交代什么。

    是她想多了。

    宋挽叹了口气,正想去地下赌坊,余光瞥见夏桃躲在街角的馄饨摊子后面。

    跟踪?

    宋挽蹙眉,打消去赌坊的念头,带着夏桃在城中闲逛,假意寻找合适的贺礼,直到脚都走痛了,宋挽才和夏桃一前一后回到廷尉府。

    明知夏桃一直跟着自己,宋挽还是先找到刘氏和许莺莺,一五一十汇报自己今天在城中的见闻。

    刘氏听得不耐烦,见宋挽两手空空,直接打断,问:“所以你在外面逛了一圈,什么都没买?”

    宋挽如实说:“倒也不是什么都没买,午时奴婢饿了,在街边吃了碗馄饨。”

    “主子交代的事没办好,你还有脸吃东西?”刘氏拔高声音,活似宋挽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宋挽正要回答,映月来报:“舅夫人,卫阳侯府来人了!”

    明明许莺莺这个当家主母就坐在旁边,映月却只叫了刘氏,分明已经看出许莺莺是被刘氏拿捏在手里,主不了事的。

    一听卫阳侯府来了人,刘氏心底一阵窃喜,面上却紧绷着,端着架子对映月说:“请进来。”

    还是上回来送请帖那个小厮,一进宁康苑,小厮仍是不看刘氏和许莺莺,只对宋挽说:“上次狩猎,顾夫人受了惊吓,我家大小姐心里过意不去,特命小的送来玉如意一柄,请姑娘转交给夫人。”

    小厮手里捧着上好的檀香木盒子,不用打开看里面的玉如意成色如何,光看盒子也知道是价值不匪的好东西。

    许莺莺的确是受了惊吓,但扫的却是大家的兴,侯府没有怪罪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有送礼上门的道理,分明是楚逸辰听说宋挽在城中各大店铺寻觅珍宝,猜出她是在为太后的寿礼奔波,故意找了这么个由头把东西送来。

    宋挽暗暗叹了口气,正要回绝,刘氏欢天喜地道:“大小姐真是太客气了,我们莺莺这几日虽然还在做噩梦,但身子已经大好啦。”

    刘氏说着话,冲到小厮面前抢过盒子抱在怀里,小厮眼底闪过鄙夷,并不久留,告辞离开。

    宋挽看向刘氏,说:“此物太过贵重,舅夫人不能收。”

    不仅不能收,许莺莺还应该备一份礼到侯府去向楚若琪告罪,如此才算礼数周到。

    刘氏才不管那些,白了宋挽一眼,冷哼:“这是侯府大小姐送给莺莺的,轮得到你这个小贱人在这儿指手画脚?”

    事关楚逸辰,宋挽没有退让,坚定地说:“大人不是会轻易收人礼物的,舅夫人就算现在收了,等大人回来知晓此事也是要退回去的。”

    刘氏本也打算闹到顾岩廷面前,添油加醋狠狠惩治宋挽一番,当即大声道:“小贱人竟敢拿大人压我,今天我倒要看看,顾岩廷是护着他的结发妻子还是护着你这个公然与人私相授受的贱货!”

    私相授受?

    刘氏一屎盆子扣下来,宋挽便明白她是故意用给太后准备寿礼的事为难自己,一旦楚逸辰得了信,送来东西替她解围,太后的寿礼有了,宋挽与卫阳侯府私相授受的把柄也有了。

    空手套白狼,刘氏这算盘打得可真够响亮的!

    宋挽暗恼,压下怒火并不与刘氏起口舌之争。

    酉时末,顾岩廷从巡夜司回来,宋挽被刘氏打发去生火,刘氏把装着玉如意的盒子拿给顾岩廷看,拐弯抹角的说宋挽和楚逸辰纠缠不清,伤风败俗。

    顾岩廷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刘氏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那个贱婢现在就在后面,可要叫她过来问话?”

    玉如意摆在这儿,“铁证”如山,刘氏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很期待宋挽来这里和她对峙。

    顾岩廷薄唇抿成锋刃,仍是没有说话,刘氏给夏桃递了个眼色,夏桃扭身把宋挽找来。

    宋挽这些时日都在厨房生火,整个人都变得灰扑扑的,原本白嫩的脸和手都被熏得有点泛黄,和千金大小姐一点都不沾边,加上狩猎回来脸上的擦伤还没好,倒是被面色红润的许莺莺比了下去。

    刘氏心底闪过得意,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再美的女子也经不起烟火的摧残,等宋挽的手磨出老茧,脸也被熏得蜡黄,对许莺莺也就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了。

    宋挽径直走到顾岩廷面前,福身行礼,柔柔道:“奴婢拜见大人。”

    顾岩廷大掌抚过檀香木盒子,问:“这是卫阳侯府送来的?”

    宋挽点头,说:“是。”

    顾岩廷压着盒子,沉沉的威压无声的弥漫开来,刘氏只当他是对宋挽动了怒,煽风点火道:“又不是逢年过节,卫阳侯府送来这么贵重的东西,必然是有所企图的,也不知道咱们府上藏了什么宝贝,竟叫侯府的人惦记上了。”

    宋挽不受刘氏干扰,冷静的说:“此物过于贵重,依奴婢愚见,当完璧归赵。”

    刘氏已经打开盒子看过,里面的玉如意成色极好,做工精美,价值千金必然是有的,给太后做寿礼再好不过,听到宋挽说要送回去,刘氏冷哼道:“这可是侯府送的礼,是你这个小贱人说退回就退回的吗?”

    刘氏语气张狂,铁了心要留下这玉如意,宋挽抬头看向许莺莺,许莺莺却垂眸避开,不肯与她对视。

    宋挽心底一片冷然,掀眸看向顾岩廷,冷静的说:“侯府来送礼的小厮说,这玉如意是因为夫人那日狩猎受了惊吓,侯府大小姐送来安抚夫人的,夫人受了惊吓确实不假,但也惊动了侯府的侍卫帮忙寻人,世子殿下和侯府几位小姐玩得并不尽兴,按理,大人和夫人该择日一同登门道谢,断没有再收侯府如此贵重之物的道理。”

    宋挽一针见血,许莺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刘氏气得跳脚,指着宋挽怒骂:“小贱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合着我们莺莺平白受了惊吓还成罪人了?”

    宋挽目光平静,没看许莺莺和刘氏,只看着顾岩廷说:“谁也不希望发生意外,但因为夫人惊动了世子殿下和侯府护卫之事是事实。”

    宋挽的语气有点重,她并不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求一个理。

    顾岩廷治军了得,究竟孰是孰非总归是明白的。

    “小贱人,我撕了你的嘴!”

    刘氏骂着要扑向宋挽,许莺莺冲出来拦住刘氏,带着哭腔说:“舅妈,宋姑娘说的有道理,是莺莺不好,害大家兴师动众,莺莺这就去侯府请罪。”

    许莺莺说完拎着裙摆往外冲,刘氏叫上夏桃一起拦住许莺莺,一时乱作一团,正混乱的时候,顾岩廷拍了下桌,沉声道:“够了!”

    三人停下,却还是哭作一团,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挽扬声道:“归根究底狩猎那日是奴婢没有照看好夫人,若要请罪,大人也该捆了奴婢去侯府请罪。”

    宋挽说完,屋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宋挽继续说:“为了显示诚意,大人最好将奴婢绑在马后,让城中的人都看见,也免日后有人抓住这件事在背后嚼舌根。”

    宋挽不似许莺莺那般假意哭闹,早在脑海里想好了请罪的实施方案,刘氏和许莺莺没想到她对自己能这么狠,一时回不过神来。

    顾岩廷掀眸看着宋挽,沉沉道:“你既然主动请求,便如你所愿!”

    话落,顾岩廷抱起檀木盒子,抓着宋挽的手将她拽出宁康苑,许莺莺和刘氏一路追到马厩,顾岩廷已找来一指宽的麻绳将宋挽的双手捆起来。

    见顾岩廷马上就要去卫阳侯府,许莺莺急切道:“顾郎,今日时辰已晚,还是改日我陪你一起去吧。”

    刘氏舍不得玉如意,惊声叫道:“东西送都送来了,这般还回去岂不是打人家侯府的脸,你做事也未免太莽撞不讲理了。”

    顾岩廷被吵得不耐烦,眼眸一眯,沉沉的眸光如有雷霆万钧之势扫向刘氏和许莺莺,两人吓得没了声音。

    耳边清净下来,见许莺莺一双眼睛红得不行,顾岩廷压下怒火说:“此物不能收,去侯府请罪也是应该的,太后贺礼我自有办法,你们不用担心。”

    许莺莺眼睛一眨,扑簌簌的掉下泪来,哽咽着说:“狩猎回来之后,我也想过要去侯府赔礼,只是还没来得及与顾郎商量,今日委实太匆忙了,明日我陪顾郎一起去,行吗?”

    下意识的,许莺莺没有说宋挽曾提醒过她。

    顾岩廷翻身上马,声音凛寒的说:“择日不如撞日,你安心留在府上便是。”

    顾岩廷轻夹马腹,马立刻往前走了几步,宋挽被拉得一个踉跄,小跑着跟在马屁股后面出了门。

    等两人不见了踪影,刘氏摁了一下鼻涕骂道:“这小贱人真是个丧门星,那样好的东西,她竟然真的要还回去,我看她能拿出什么样的好东西给太后贺寿。”

    许莺莺痴痴的望着门外空荡荡的街道像是丢了魂,片刻后看着刘氏问:“舅妈,你说顾郎他为什么娶我呀?”

    你管他为什么娶你,你现在是这儿的当家主母,把银子攥在自己手上不就好了?

    刘氏腹诽,面上却是一片慈爱,温和道:“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呀,你看他都不舍得带你去侯府跟人低头认错呢。”

    是不舍得吗?

    许莺莺胸口一阵窒闷,为什么她觉得顾郎对宋挽满腔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呢?

    宋挽白日走了一天的路,体力有些不支,出了廷尉府没多远便跌了一跤,几乎是立刻的,顾岩廷勒住马缰绳,扭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挽,问:“支撑不住了?”

    宋挽从地上爬起来,摇头,坚定的说:“奴婢撑得住。”

    顾岩廷收回目光,拖着宋挽继续往前走。

    现在天气热,夜幕还没有完全降临,街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看见宋挽被拖在马后,都投来诧异的目光,没一会儿便有不少人闻讯赶来看热闹。

    宋挽低着头不去看那些人的脸,耳朵还是听见各种难堪的议论,身体里的血一点点冷凝。

    为了照顾宋挽的步调,他们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到卫阳侯府。

    门房远远的看见顾岩廷便进去通禀,顾岩廷翻身下马,借着马背遮挡欺近宋挽,几乎抵着她的鼻尖说:“宋挽,你只有一次机会,走还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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