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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正已过,赵婶方才回到自己的屋中。
赵庆躺在床上问道:“彬儿睡下了,没再哭了?”
“睡了,死死地拽着他娘的衣服不肯松手,这娃儿吓坏了,睡着了还时不时哭两声。小小娃儿遭这样的罪,真是可怜。”赵婶叹了口气,坐到炕边,顺手拿起搭在坑头的衣服在油灯下缝补起来。
赵庆沉默了片刻,道:“算这娃儿命大,也多亏了公子,彬儿才能拣回条命回来。”
赵婶点头,感激地道:“是啊,舍得花五万钱赎人的主家在整个洛阳也找不出几个。当家的,你说咱们是不是该买点东西谢谢公子。”
“嗤”,赵庆嘲笑道:“公子还会瞧上你送的那点东西。”
赵婶恼起来,哼道:“你知道什么,都说礼轻情意重,咱们的东西再不值钱也是份心意。要不,咱们去白马寺烧香祈福,都说那里的香火灵,洛阳城里有好些人家都信,听说连皇帝都上那去拜佛烧香,咱们也拜一拜,让佛爷保佑公子平平安安的,顺道也保佑咱们一家子顺顺当当。”
赵庆坐起身,将衣服披上,靠在枕上,想了想道:“叫我说不用买什么东西,你们娘们不是在做冬衣吗,替公子做件冬衣,算是报恩了。公子的个头和学儿差不多,身材尺寸应该也差不多。”
赵婶笑道:“这主意不错。不过你说咱们这麻布衣服,公子能看得上眼吗?”
“怎么看不上眼,早两年公子还和我在起铲马粪,在一个马棚内的通铺上睡觉呢,公子不是忘本的人,听我的没错。”赵庆道。
赵婶横了丈夫一眼,讥道:“瞧把你能的,知道你和公子一起做过马夫,公子念你的好,才把你和老孙请到蒸饼铺做活,你都说了一百遍了。”
赵庆“嘿嘿”笑了笑,道:“能遇到公子,是俺老赵的福气,也是咱家的福气。”
赵婶的手顿了一下,迟疑着开口道:“刚才我在叶儿那里,吕良嘀咕彬儿被贼人掳去,都是因为公子跟罗坚结怨,那个掳人薛旺以前就是罗坚的人,彬儿是受了公子的连累。”
“他放屁”,赵庆坐直身,也不顾身上的衣服滑落,怒喝道:“做人不能忘本,若没有公子,他吕良种那点地连妻儿都养不活。这才吃了几天好饭,居然不识好歹起来,他再要说这样的混话,赶紧让他回去,不用呆在这了。”
“你小点声”,赵婶轻声叫起来,道:“也不怕被人听见。”
赵庆将衣服扯上肩头,道:“难怪这小子前段时间老在我耳边嘀咕说老孙运气好,又做官又发财,原本这官该是我的。我还没在意,原来这小子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我当初怎么没看清这小子,把叶儿许给了他,搞不好这小子要生事。
“老婆子,我跟你说,我在家里说的话你不能告诉他,特别是和面要用特制的水的事,千万不能透露。”铺里每天从他家中运水来,赵庆回家时他老爹给他嘀咕过,他猜出和面用的水是草木灰浸泡得来。
赵婶不以为意地应付道:“知道了,自家女儿女婿用得着这样防吗。”
赵庆冷哼一声,道:“老婆子,你别把我的话不当一回事。顾爷告诉我,公子在豫州的时候可是亲手杀过人,罗坚几个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我白天听顾爷说薛旺也死了。别以为公子和气,就不拿他当回事,像吕良这样下去说不定就把命给送了。你明天告诉叶儿,让她多念叨几句,把罗坚、薛旺的下场告诉他,实在不行的话让他赶紧走人,别让叶儿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
赵婶手一抖,针扎进指头里,“哎哟”一声举进嘴中嘬着,脸煞白起来,含糊地道:“公子那样一个和善人,不会这样狠心吧。”
赵庆重新躺回床上,冷声道:“听不听由你,睡觉。”
赵婶坐在灯下愣了半晌,才心事重重地拿起衣服重新缝补起来。
一夜睡不安枕,寅正刚过赵婶就穿衣起床。包子铺卯正二刻开始营业,卯时南市开门就要赶过去。蒸饼铺有两人留守,还有一名护卫,夜间便会发好面,准备好馅料,众人到来便可动手包蒸饼。吕良这些外出叫卖的人不用起早,只需辰时过去就行。
赵婶心神不定在朝对面女儿的住处张望,看到对面屋中亮了灯,等女儿赵叶开了门,便拉着女儿说起了悄悄话,把赵庆的交待细细说了一遍。赵叶也吓坏了,进屋拍醒丈夫吕良,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嘱咐了一番。
吕良听到刘宇手中有数条人命,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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