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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玉京出了多大乱子么?皇帝老头儿打猎时被刺杀了,到处都是搜捕的官兵。”红药进屋放下笈囊,打开翻看,里面装着水瓶干粮、散碎盘缠和涂山兕不知从哪弄来的过所,她数落道:“咱家有阿郎在,还护得住,你在外边乱跑,也不怕被人逮了?”
“家里闷得慌,就出去转了转。”涂山兕把腰刀挂到墙上,松了口气,“累死了,有吃的没。”
“狐仙娘娘,有,有!”镇水大将军忙不迭跑向庖屋。
红药放开涂山兕的行李,埋怨道:“你出去连个招呼也不打,这不是平白让人担心么?”
“算了,回来了就好。”李蝉道,“红药,把剩菜热一热吧。”
红药撇撇嘴,没再埋怨,没一会,把晚间剩的饭菜摆上桌,又给涂山兕蒸了几个炊饼,瞧着她吃饭,接着说:“你没回家可不知道,阿郎那天秋狩抓了头五色鹿,可惜出了那么一档子事,谁都不觉得那是祥瑞了。好在皇帝许诺的赏赐没少,府库那边送来三百缗钱,这宅子也是咱们的了。对了,你在外边游山玩水,都去了什么地方?”
涂山兕道:“京城六州大体都去了一趟。”
红药一怔,好奇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涂山兕咬了一口炊饼咽下去,拿起桌上水碗灌了一口,擦了擦嘴道:“要说好玩,哪都比不过玉京城。阿郎不是要买田庄么,我找了许多地方,有几个合适的。”
桌对面的李蝉挑眉道:“原来你做这事?”
涂山兕放下炊饼,“也是出去转转。”
李蝉问道:“说说那几个地方。”
涂山兕道:“凤翔郡武阳山下有个田庄是盐铁使仲孙才的产业,有四顷地,水田六十亩,西临盈川,南边十里外就是官驿。”
“等会。”李蝉打断道:“单是那些水田至少都几千贯了。”
红药道:“玉京附近水田一亩七十到八十贯上下,凤翔郡的地应该没这么贵,但也便宜不到哪去。咱们倾尽家财,约莫能凑到一千五百两,离这田庄还远得很呢。”
涂山兕幽幽道:“阿郎这几月过去,原来也没攒下多少银两,怎么不卖几幅画出去?这田庄买不下来倒也无妨,新平郡登县还有座田庄待沽,却比凤翔郡这田庄还大些。”
白狐显然是故意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李蝉道:“就没便宜些的?”
涂山兕又继续吃菜,夹了一箸醋芹,一边说道:“田庄没有,道观倒有一个。”
“道观?”李蝉挑眉。
涂山兕道:“那道观在上洛郡钟山,叫做甘华观,是个一脉单传的子孙庙。不过已三代无人种道,又地处偏僻,早没了香火。传承这小庙的道士,虽有谱牒,却不在庙中居住,去了上洛郡其他香火鼎盛的道观里挂单修行。那甘华观已荒废数年,我去看过,连路都没了,尽是荒草。若能买下那山头,咱们在那筑屋垦田酿酒渔猎,都无人打扰。”
众妖怪听得欣然神往,红药道:“这也太好了,可那道士愿意卖么?那毕竟是个道观呢。”
“当然愿意。”涂山兕微笑,“他正在大相国寺外的邸店里头等着呢。”
……
次日清晨,大相国寺敲响了斋钟。东门大街的唐元宝邸店人来人往,这处所不仅是居舍,也是货栈和店铺,喧闹声里弥漫着骆驼和骡粪味儿。
处理完公务的李蝉在街对面止步,迟疑了一下,说道:“有谱牒的道士,再不济也会寄寓到道观里,怎会住在这种地方?你没给让人唬了吧。”
涂山兕淡淡道:“阿郎莫忘了,我虽很少蛊惑他人,好歹也是狐族。那冲夷子要变卖祖业,传出去可是件大丑事,他连道袍都不敢穿,就怕走漏了风声。”说罢,便走向邸店。
李蝉跟着涂山兕,穿过烟尘和卸货的人马,进入邸店内部。涂山兕停到一张门外,屈指敲了三下。那门被拉开一道缝隙,里头的人朝外看了一眼,看清来客,才打开门,将二人迎入屋内。他穿一身澜衫,是个四十来岁的瘦削中年男子,面向儒雅,冠下的鬓发梳得一丝不苟,虽没穿道服,却有几分出尘的气质。
见到李婵,中年道士叉手行礼,“久仰李学士大名,今日终于见到真人了。”
李蝉也叉手回了一礼,“冲夷道兄。”
“请坐,请坐。”冲夷子将李蝉迎到榻上,在屋角烧水的铁壶处忙活一阵,为二人奉上香茗,“小道为掩人耳目,不得已才请李郎来到这种地方,万请见谅,见谅。”
李蝉入座,“道兄便是甘华观的住持?”
冲夷子取出一本黄锦小册,册上绘有云纹鹤迹,还有崇玄署和礼部祠部司的印章。李蝉接过来一看,印章没有造假的迹象,册中明白写着冲夷子的籍贯、出身、师承等等,他放下心来,将谱牒交还给冲夷子,问道:“冲夷道兄真有意出售甘华观?”
冲夷子点头,“小道确有此意,不过,李郎在那建造田庄可以,却不能以甘华观之名收徒传道,不然就犯了了诸元台的律令了。”
“这我晓得。”李蝉点头,迟疑了一下,“鄙人还有个疑问,若有冒昧之处,请道兄不要见怪。”
冲夷子道:“李郎尽管说就是了。”
李蝉道:“甘华观虽没了香火,但毕竟是个道观,道兄为何……”
李蝉欲言又止,冲夷子却明白他的意思,苦笑一声,“李郎想问小道为何变卖祖业?不错,这的确是桩丑事,当年从师父手里传承衣钵时,小道甚至信誓旦旦要振兴甘华观。但有心施为,却无能为力,甘华观地处偏僻,观中道统都残缺不全,小道只能挂单其他道观,平日里做些法事,勉强维持用度,并无余钱修行。按玄门《金书玉篆》和诸元台的律令,三代不出修行者,甘华观便要卸了牌匾,从天下宫观寺庙中除名了,我若守在观中,也只是等死而已。”
李蝉点头,“原来是这样,道兄也莫灰心,说不定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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