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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李蝉便将五道策问大略看过了一遍。大庸国考策问的方式效彷前朝,考官从九经之出题,按书目和难易,分为甲乙丙三科。这五道策问中的三道经策,便出自这些考题,每一题皆出自不同的经书。
诸生参考前向礼部报名时,就要决定自己的主攻的“本经”,毕竟能熟背经文的人就已万里挑一,要还能经义皆通,又何须考试,已是当世大儒了。待考生选出一部本经,考试时,经策里边便会有一道出自自己所选本经的甲科题,再加上乙丙两道出自另外两本“次经”的容易些的题,如此就有了三道经策。
自然,也有人会选出三部本经,考三道甲科题,这却是只有自恃才高之人才敢做的事了。
李蝉自幼生在桃山,颠簸流离了许多年,但幸有笔君相伴,幼时也学了些诗书。时常听笔君讲古,说天下异闻,妖魔传说。直到定居玄都,在浮玉山上当净人,背诵道书之余,也翻阅阁中史传,却发现自己虽没进过学塾,阅读青雀宫馆藏得史传却感到分外熟悉,原来早在看书前便已把史书里的故事听过许多遍了。
此番到玉京赴试,便早做好了定计,带上了三本史传,一路东行六千里,得空就要读一读。到玉京城后,去礼部报名,便将自己的本经选为《春秋》。
自从备考乾元学宫开始,李蝉除却苦读,也时常与笔君和老蠹鱼探讨经义,自谓颇有把握,不过也自知学识尚浅,眼下卷上的经策,正是甲乙丙三道题。
这三道题中丙科最易,不过是解释经义,也就是对策。他只扫过一眼,便不假思索地写下解释。虽是头一回考策问,李蝉也提前探明了诀窍,这经策的解释,须得引入先圣之注释,如此才算是言之有物。
答完第一道,第二题用的典则相对晦涩些。到了第三题,又比前两科要麻烦些,除了“对”,还需“论”。李蝉卷上的题,是“松柏不殖”四字。这题出得不晦涩,原典为“松柏之下,其草不殖”,若就原典来论,是强者存而弱者死的道理。这道理却被人说烂了。李蝉斟酌片刻,又想到去岁以来大庸国中乱象,引经据典过后,便以“松柏直则草不殖,社稷正而患不生”,论了三百余字。
这三道经策,答得算是四平八稳,李蝉把一张张写完的卷子放到桌边晾墨,写得有条不紊,写罢,便开始读时务策,看完第四策,眉梢不禁轻轻挑起。
这一策与前边的经策不同,足有百余字,引经据典,藻饰华丽,写的是去岁秋天佛门菩萨在州中显化真身的胜殊妙绝之景,度脱百姓之慈悲。让李蝉挑眉的却是最后一句。
这一道时务策的末尾,赫然写着一问:“安得十方甘露,可以调乎鼎鼐?”
鼎鼐乃上古王室鼎食之器,所谓调乎鼎鼐,也就是安定社稷之意。乍看此句的含义,似乎是期望佛门能帮助朝廷安稳社稷,不出意外,这道时务策问的便是如何让朝廷与佛门关系更近一步了。
李蝉却在这句中咂摸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酸味,甚至不满。这篇策问藻饰华丽,似乎也就是为了掩盖这一层心思。他忽的又想到东岳庙庙会的那一夜,与笔君夜游,笔君在乾元学宫外边说的那一番话。心想,乾元学宫在两教之间夹缝求生,处处受制,若没有不满才最奇怪。
他又想起一路东行以来的见闻,途中见到的诸多佛寺,握着大片福田,不缴赋税,还雇了百千万农人为其耕作。这么一琢磨,这句“安得十方甘露”里的“甘露”,分明就是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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