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急,这门既然是从里头锁的,那月白肯定在里头。
兰喜揉了揉眉心,兀自想起昨儿个晚上她来给月白分过新得的蜜饯点心,那时月白便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眶还红着,和平日里常常带笑的模样截然不同,反常得很!
“月白!”她想起这,一咬唇,赶紧扯着嗓子拍门,怕月白在房间里头出事!
兰喜使劲拍了好几下门,连手掌都红了,可房间里头仍是没有声响,沉寂得很。
这让兰喜和玉杏两人都急了,尤其是兰喜,她抽了抽鼻子,用力地再拍了两下门,对着玉杏讲:“昨儿月白就有点不对劲,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玉杏心里也着急,她左右看看,看见了墙上的窗户,脑中灵光一闪,试着把那窗户一拉——
“吱呀”一声,那两扇窗户竟是被玉杏拉开了!
玉杏心中庆幸这窗户没锁,连忙将头伸进去,喊道:“月白?月白?”可窗户离着床仍有距离,纵然有光,房间里还是晦暗的,只能隐约见着床上有个人影。
“别喊了,我爬进去!”经过玉杏连着几声叫喊,那床上的人影都毫无动静,兰喜拍了拍手,她本是个活泛性子,爬窗这事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她让玉杏让边,就直接爬上了窗。
兰喜爬进了房间,随之快步走到床前,一眼就看见了闭眼熟睡的月白。
她脸庞苍白,可两腮却晕着异样的潮红,嘴巴发白干裂,紧皱着眉头,像是被魇住了一样,口中嘟嘟喃喃的。
“月白,你快醒醒。”见到人无恙,兰喜松了口气,可当她伸手摸了摸月白时,掌心只感受到一股热意,她连忙回头对玉杏道:“月白发热了!人都烧起来了!”
花怜是匆忙赶到梁府的,她在张府的事先前月白和玉杏、兰喜两人说过,如今梁墨珏跟小怀不在,月白口里又嘟嘟喃喃着师姐二字,兰喜干脆就和文元一块出了府去寻花怜。
得知月白莫名起了高烧,花怜当下就出了张府,一路快步向梁府来。
“是怎么回事?”到月白房间时,玉杏正用一条湿巾子搭在月白头上。府内下人生了病,若要请大夫,是要经过主子同意的,可今日赶巧,梁墨珏出门会友、梁母早早的去了温府,就连那最后能当家做主的五小姐也去了女学读书,玉杏只得先用这法子来降温。
见花怜来了,玉杏也让开了边,她叹口气道:“今儿早上月白就一直没起来,我和兰喜觉得不对,就来看看,却没想到是起了高热。这样烫人的温度,想是昨夜就烧起来的……”
人好好的,怎么就会发高热烧起来?
花怜点头,看见床上月白虚弱的模样,十分心疼地坐在她身边,又重新浸了巾子往月白头上盖,可月白额头的温度是丝毫不减。
“昨儿陪三爷去了趟陆府,回来她就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陆府受了欺负……”兰喜说道。
这让花怜的手一顿。
陆府?哪个陆府?
是陆霄云的陆,还是别个的陆?
“小、小云……哥哥……师姐……”当花怜愣住时,月白又开始嘟囔出声,玉杏离得近,听了个全,只疑惑对花怜道:“花怜师姐,这小云是何人?也是你们班子里的么?月白说胡话时就一直说到这名字。”
花怜轻轻拧着细眉,“是,是从前和她十分要好的一个。后来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话是这样解释,可花怜知道,月白说的不是什么小云,而是……
霄云。
这件事,定然和陆霄云有关。
“这样下去不行,太烫了,光凭湿巾子根本降不了温度。”花怜触着月白的皮肤,回头对兰喜说:“兰喜姑娘,还请劳烦你去外头拿几捧雪包在巾子里,那样好降温。”
兰喜点头,拿了两条干巾子就走到外头,恰好今日大雪,她忙抓了几捧雪包在巾子内,再走进了房间。
直到傍晚,天色渐晚时,梁墨珏才回府。
刚走到门口,一道身影就飞一样地冲了上来,口中喊道:“三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小怀下意识地护在梁墨珏身前,等看清眼前人时,他才诧异地挑挑眉,“兰喜,你这是做什么?你不该在院子里头么?”
梁墨珏立在原地,一只手背在身后,脸上有微醺之意,今日一聚,他薄饮了几杯酒。
“怎么了?”他眼见兰喜焦灼模样,心感不对,问道。
“月白起了高热,今儿一整日都消不起来!”兰喜是特意到门口等梁墨珏的,这一天内月白都没消热,梁母和五小姐也没回来,她只能等梁墨珏了。
“什么?”听到消息,梁墨珏微醺之意瞬间消逝,他向前走去,边走边道:“快带我去,小怀,让张大夫过来。”
小怀立即应了声,转头就向府外走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梁墨珏一路快步走到月白屋内,见到玉杏花怜二人,也不吃惊,他一心系在床上紧闭着眼的月白身上,一直都平淡的心也生出些许焦灼之意。
他不过是出去了一天,月白怎么就出事了?
“应当是昨儿晚上就烧起来的。”花怜站起身,眸光淡淡地看着梁墨珏,朝他行了个礼,接下来语气冷淡地说道:“听兰喜说,昨儿月白从陆府回来便一直是个反常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在陆府受欺负了?”
她这话说得有几分不客气。梁墨珏是大名鼎鼎的梁三爷,对她也有恩,可当下月白重病,花怜与她相处多年,感情深厚如姐妹,在月白面前,梁三爷亦不算什么。
她心思玲珑,光是猜,就能猜出几分真相。
“……”梁墨珏目光投在花怜身上,他抿着唇,却道:“没有。”
而这时,小怀也拉着一人跑了进来,并大喊道:“张大夫来了!”
张大夫今年高龄五十,是前朝御医的徒弟,在京中也是个名医。早年间受过梁父的救命之恩,便在梁府为医,帮府中人看病。
不过他到底是秉持着医者仁心四字,近年世道大变,他也有了想医治众生之心,梁墨珏就干脆给他拨了个离梁府近的宅院,让他在那居住并行医。
这也是小怀为何快去快回的原因。
“让老朽看看,都让让。”张大夫穿过对峙般的梁墨珏与花怜,来到月白床上,伸手就开始为月白诊断起来。
小半刻钟后,他才从背着的木箱里拿出纸笔,写了药名,“这位姑娘是心思郁结引起的高热,依上头的药煎服下即可。”
梁墨珏陡然拧眉。
心思郁结?
一旁的花怜对于此话,也瞬间蹙紧了眉心,她抬眸望向梁墨珏,一言不发。
梁墨珏眉对上花怜的目光,现在他的心思全都在躺于床上、人事不知的月白身上,轻轻朝小怀递了个眼神,多年默契,小怀立刻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便朝张大夫说:“张大夫,还请您出来细说。”他又叫了玉杏,“玉杏,你拿着张大夫的药方去拿药,再去小厨房煎下,兰喜再去五小姐院里把松苓叫来帮忙顾着月白,她是个细致人。”
玉杏兰喜点头,目光又移到花怜身上,玉杏朝她微微颔首,“那这样,花师姐在这暂看顾着,我们先走了。”
花怜嗯了一声,见张大夫起身,也顾不得其他,先坐到月白床前继续为她换着新巾子。
“张大夫,请。”张大夫行到梁墨珏身前,梁墨珏手往前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行人便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