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梅染,”韩长暮慢慢的捻动指尖,薄薄的灰烬被捻开了,余香在指尖缭绕:“孙瑛此前仔细查验过这两种香的成分,这两种香里都用了分量不轻的曼陀罗,而苎麻巷里出现的香里,还添了炮制过的乌羽玉。”
顾辰咬牙切齿的继续道:“这回发现的这香里,也有乌羽玉的痕迹。”
韩长暮思忖一瞬,冷冷清清的倏然笑了,笑中有无尽的杀意:“若没有乌羽玉在作祟,阿杳又如何会被人陷害!”
顾辰惊诧问道:“大人,大人信阿杳是被人陷害的?”
“为何不信?”韩长暮一派平静的发问。
“......”顾辰张了张嘴,没什么底气的心虚讷讷:“这,大人一向只看证据,不,不论亲疏。”
韩长暮“呵”了一声,自嘲的笑声中冷薄格外苍凉,目光深深的看着顾辰。
顾辰莫名的生出几分胆寒,讪讪笑道:“大,大人,卑职说错了什么?”
“没有,你说的很对。”韩长暮收回目光,神色淡淡的:“若阿杳是自愿的,便无需用这添了乌羽玉的香来迷乱她的心神,只有阿杳是被人胁迫的,胁迫她的人出于某种目的,既不能伤了她,又忌惮她的身手,才要借助着乌羽玉香来控制她的心神。”
听到韩长暮这样说,顾辰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大人英明。”
“你有试探本官对此案态度的功夫,不如想想如何替阿杳脱罪!”韩长暮毫不留情的戳穿了顾辰的小心思,神情淡漠道。
“......大人的意思是?”顾辰的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些不祥之感,却又不敢问出口,怕当真应验了,会不吉利。
韩长暮却没那么多忌讳,目光如炬的盯着虚空:“安青可不是本官,不会以亲疏来看待阿杳,他只会相信自己的双眼看到的事实,更何况为了给自己洗脱救护皇子不利的罪名,他更会会不遗余力的给阿杳扣上刺杀皇子的罪名!至少要在圣人面前先说出个疑似凶手出来,才能交差!”
“大人的意思是,阿杳的处境十分不妙!”顾辰瞠目结舌道。
“不是处境不妙,而是若本官所料不错,锁拿阿杳下狱的旨意很快便会到了。”韩长暮抬头,目光深幽的望着大门的方向,似乎能看到遥遥之处那抹催命符般的明黄颜色。
“什么!”顾辰如遭惊雷,劈的他的脸庞惨无人色,声音哆哆嗦嗦的:“大人,阿杳如今身受重伤,若下了狱,如何还会有命在!”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悲怆怅然的磕头哀求:“大人,大人,求你,求你看在姚参军一向于公事上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的份儿上,救救她,救她一命。”
听到这话,听到咚咚咚的磕头声,再看到顾辰这副悲痛而忧心的模样,韩长暮的心头一悸,像是被漫天霜雪覆盖,彻骨寒凉。
原来他竟然是这样冷心冷血,无情无义之人?
他只觉平日里的一腔真心都喂了狗,不由的有几分灰心,眼底一片孤冷,一字一句说的没有半分情绪起伏:“若她当真清白无辜,本官自然会保她!”
“......”顾辰狠狠的哽了一下,诧异的望着韩长暮,想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何突然急转直下。
他艰难的张了张嘴,正要开口,便听到外头传来慌张凌乱的脚步声。
“世子,世子!宫里来人了!羽林军把别院围了!”金玉一步跨过门槛,整个人匆忙却镇定,看了一眼跪地不起的顾辰,他脚步一顿,沉声道:“羽林军安指挥使奉旨捉拿姚参军!人已经在前厅了!”
“什么,个老小子还真敢来!”顾辰腾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啪”的一声,从靴筒里抽出短刃扣在掌心,眼底一片血红,就要往外冲。
“顾辰,你退下!”韩长暮一把按住顾辰的肩头,面色沉静的吩咐金玉:“请安指挥使去前厅奉茶。”
金玉应声称是,又转身急匆匆的离去了。
“大人,阿杳她的伤......”顾辰心急如焚的,又怕姚杳就这样被抓走,又怕抗旨不遵她的罪过更深,不由得左右为难,欲言又止。
其实他心里十分清楚,此事现下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别说姚杳只是身上有伤,就算是只剩下一口气在,只要圣人有旨,哪怕是一具尸体了,也得拉到密牢里鞭个尸。
韩长暮换了官服,整了整发髻,神情平静的淡淡开口:“阿杳的伤并不致命,你现在要想的是,如何能让她免于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