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行礼。
韩长暮似乎早已料到了什么,声音微寒:“村里是什么情形?”
顾辰没说话,一把将缩在后头装鹌鹑的瘦伶伶的男子揪了出来,低声道:“大人,此人是北里村的村长。”他把那人往韩长暮面前狠狠一推:“你说,你到底干了什么缺德带冒烟的事!”
那男子个头不高,整个人瘦骨嶙峋的,原本就惊惧过甚,再听顾辰这么一喝,不禁“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的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不止,低垂着头几乎要埋到地里去了。
“抬头。”韩长暮隐约觉得这人有些不对劲,但这点不对劲如同暗淡萤火,微弱的几欲熄灭。
男子狠狠的抖了一下,慢慢的抬起头。
韩长暮吹了个火折子,荧荧火光在男子脸上晃了晃。
男子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痛了双眼,眼眸闪出闪过一丝幽幽精光,不见惊惧,唯有深邃。
四十来岁的乡里人,面对如此场面,却不慌不乱的掩藏起自己的真实情绪。
说他没鬼,鬼都不信!
韩长暮的唇角一勾,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你是北里村的村长?叫什么?都干了什么?”
“草民,草民叫牛长顺,草民,草民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干啊。”牛长顺仗着自己年岁长,老皮老脸的打起来剌手,便舍下脸面对着韩长暮这个脸嫩的年轻郎君喊起冤来。
韩长暮没理装腔作势的牛长顺,望着顾辰问道:“四十六户人家如今没剩多少人了吧?”
“大人英明!”顾辰恨得咬牙切齿:“这村里的年轻姑娘和小子,都给那杀千刀的老小子弄出去卖了!”
“不,不是卖!”朱长顺梗着脖颈强词夺理:“反正他们留在村里也是饿死,送出去还能吃口饱饭,草民这是在做善事,怎么能说是卖!”
“老子可去你的吧!”听到朱长顺嘴硬狡辩,顾辰重重踹了他一脚,压低了声音叱骂:“你他娘的把他们都卖到窑子里去了,那是什么好去处吗?那么好,你个杂碎自己怎么不去!”
话说至此,韩长暮也听得心头火气。
原来这村长专挑窝边草吃,干尽了丧良心的事,也难怪顾辰如此怒不可遏。
朱长顺嗫嚅着唇角,心虚的低语:“这,这,草民太老了。”
“我操你大爷!”顾辰显然气的狠了,又是重重的一脚飞踹上去,把朱长顺踹了个四仰八叉。
何振福见势不对,赶紧拉住顾辰:“老顾,老顾,这样的杂碎等会再收拾,差事要紧,你冷静点。”
顾辰的脑子嗡了一声,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只是胸膛仍旧剧烈的一起一伏。
是了,姚杳不见了,再没有什么事是比找她更要紧的了。
王清业也听傻了,这穷乡僻壤里,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不是都说越穷的地方越是民风淳朴吗?
但是他更奇怪的是,都是一起过来的,韩长暮更是头一回来北里村,他是怎么一眼看出这村子里没剩多少人了的?都是一样的眼睛,自己怎么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便问了出来。
韩长暮毫不藏私,指着来时的那条路道:“道旁有一片坟地,蒿草长得极高,已经将碑盖住了大半,从露出来的碑文上能看出那不是一家的坟,是许多家的,但是却都无人打理,总不能是这些人家都死绝了,那只能是,家里的人都不在村里了。”
王清业恍然大悟。
来的时候,他也看到道旁半人高的野草里若隐若现的森白墓碑了,但他嫌晦气,只草草扫了一眼,根本留意到那些坟有多少,更加没看清楚碑上都写了点啥。
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
就凭人家这心细如发的样,活该人家年纪轻轻就已是三品高官了。
顾辰平静了一下,神情凝重的沉声道:“大人,卑职领着人在村里走了一圈儿,村里只剩下些老弱,正当年的男子和姑娘都被着杀千刀的卖了,卖到何处去了,暂且还没审出来,不过村北头的一处林子和林子里的宅院都荒了许多年了,可林子外头却有新鲜的车辙印子,卑职怕那林子里有埋伏,擅自进去会打草惊蛇,只安排了内卫在林子外头盯着。”
韩长暮点头,方才查看这几个村子的舆图之时,他便发现了,北里村的位置最为特殊,村子的北边离着玉华山的阴面十分近,而南边又挨着官道,正是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