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
「当真?」
「比姚老大骗鬼的嘴还要真!」
「扑哧」一下,冷临江笑喷了,这个比方,倒是十分的贴切。
他从佩囊里摸出一张银票,扔给了何登楼:「去,弄条大点的鱼,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好嘞!」何登楼喜滋滋的应了一声,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何登楼离开不久,冷临江叫衙役们去传的人都带了回来,在签押房里站成了一排,个个战战兢兢。
尤其是王家叔侄,最为的胆战心惊。
倒是孙瑛,背负着手,不紧不慢的溜达进来,往食案上一扫,啧啧两声:「哎哟,京兆府的厨子手艺挺好,能把农民辛苦种出来的粮食做的这么难吃又难看,这是打哪学的手艺啊。」
「......」冷临江无语,经孙瑛这么一说,公厨里的厨子果然只配乱棍打出去了。
他无语半晌,指了指旁边的胡床:「孙仵作坐下一起听听吧。」
孙瑛点头,慢条斯理的坐下。
左右他要说的事情太过隐秘,外人是听不得的,他坐下来听听这些衙役们怎么说,也无妨。
冷临江的目光缓缓的落在面前的几个人身上,淡漠的意思扫过。
被这样隐含威压的目光盯了一瞬,其他几个回来回话的衙役倒还稳得住,但王家叔侄就扛不住了,膝头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人有罪,有罪。」没等冷临江开口,王家叔侄便先磕头如捣蒜的认了罪。
「哦,你们何罪之有?」冷临江屈指轻叩膝头,散漫的扫了二人一眼。
王家叔侄不敢抬头,浑身抖个不停,支支吾吾道:「小人,小人看丢了尸身,小人,小人认罪。」
冷临江的声音冷若冰霜,不惊不怒,却令人胆寒:「既然之罪,就将昨夜之事仔细说了,本官或可轻饶了你们。」
王必信和王中成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茫然和惧怕。
说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能说出什么来!
冷临江没有错漏他们二人眼中的茫然,心中微微一沉。
他知道这叔侄二人,是一贯的胆小怕事,畏首畏尾,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能闭紧了嘴,只能说那茫然不是装的,他们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冷临江没了继续查问这二人的念头,吩咐了一声,让人将这二人带到廨房里先看起来,不管他们心里有没有鬼,先晾一晾再说。
王家叔侄出去后,冷临江沉了半晌的脸色终于好看了点儿,先问了修平坊和永崇坊的坊正,当夜苎麻巷和宁记棺材铺的情形。
宁记棺材铺的情况比较简单,永崇坊的坊正几乎没多做思量,就将当夜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
冷临江仔细听下来,坊正所说的与何登楼所说的并无差别,便挥了挥手,让他先退下了,只是还暂时不能离开,也找了间廨房,让他在衙署里过一夜。
乔言达不是头一次见到冷临江,也不是头一回在他面前回话,但是这次的感觉跟上次截然不同,京兆府衙署里的冷临江,像是变了个人,是个叫人能吓得尿裤子的少尹大人了。
趁着别人回话的时候,乔言达连着深深透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听到冷临江点了他的名字回话,他一步迈出去,还是难以控制的抖了抖腿。
「见过少尹大人。」乔言达礼数周全的行了个礼,将苎麻巷里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说了,连带今天白日里的情形,也说了个干净。
他虽说的细致,但冷临江听下来,却没有听出什么太有用的线索。
冷临江紧紧蹙眉,心中疑窦顿生。
若这伙人只是为了杀人灭口,那实在没必要又把尸身盗了去。
可若这伙人其实就是奔着这些尸身去的,那为何不直接从苎麻巷将尸身带走,反倒要等到尸身送进了义庄,再去偷。
他心头一跳,莫非杀人灭口的和盗取尸身的并不是同一拨人?
他神情一肃,问起剩下的衙役。
义庄出事后,何登楼立刻派了三队衙役出去追查,这会儿只回来了两队,前往洛阳方向追查的衙役还未回转。
前往玉华山方向的衙役并无什么发现。
而在京城中追查的那队衙役却有所发现,不待冷临江问话,领头的毛勇劭就上前一步,把声音压了压:「少尹大人,卑职等人询问了昨夜巡街的骑卒,得知寅时正左右,闵记商行的车队拿着太常寺的牌子和文书,运送药材回铺子。」
听到这话,冷临江愣了一下,心里打了个突。
一直半眯着眼假寐的孙瑛,也突然睁开了双眼,目露精光。
闵记商行是大杨妃的娘家杨国公府的产业,小杨妃是大杨妃的堂妹,她们二人的父亲都是杨国公的嫡子。
杨家曾在前朝出过一个贵妃,因拥立之功又加封国公爷,在当朝又出了两个皇妃,虽然大杨妃死了,也没留下子嗣,但小杨妃却生了一儿一女。
这样的人家,即便再如何的低调行事,也是长安城中不容小觑的一股势力。
冷临江拧眉不语,脸色渐渐冷了。.
毛勇劭也没有说话,他长得粗犷,但心细如发,知道这是查到了不能查的人身上。
静了片刻,冷临江挥了挥手:「本官知道了,你们一路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
几名衙役齐齐应了声是,赶忙退了出去。
冷临江转头看着孙瑛:「孙仵作怎么看?」
孙瑛一本正经的装傻:「又有死人了?可是要累死卑职了。」
「......」冷临江磨了磨牙,韩长暮带出来的下属,都跟他一个德行,惯会装傻充愣糊弄人!
不多时,何登楼便提着两个三层八角食盒,风一般窜了回来。
食案上已经收拾干净了,何登楼将饭菜一样样摆在食案上,香味顿时四散开来,令人垂涎欲滴。
冷临江招呼孙瑛和何登楼坐下一起吃。
孙瑛也不客气,撩衣摆坐下,拿起竹箸就开始夹菜。
何登楼倒是格外的有眼色,先给冷临江盛了一碗荷叶口蘑鸡汤,殷勤笑道:「大人,天热,先喝口汤。」
冷临江在京兆府衙署里的这些人面前,素来温和,也没什么规矩,接过汤碗打趣笑道:「坐下吧,仔细你的口水,落到菜里,可就吃不得了。」
何登楼嘿嘿直笑,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