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劈砍开几名突厥人,催马赶到时,鲜血染透了靛蓝色胡装,手上的长剑嵌入突厥人的脊背,随即一挑。
突厥人被挑飞了出去。
姚杳感激的一笑,翻身上马,再度催着枣红马一路狂奔。
风像锋利的刀子一样,不停的刮在脸上,黄沙尘土飞扬,衣袂猎猎作响。
有羽箭破空的声音传来。
韩长暮回头一瞧,不足十名的突厥人催马不停,弯弓射箭。
余光里,一直羽箭从姚杳的耳畔飞过,她蓦然起了一身冷汗。
刀剑无眼,但总归又处躲,可这弓箭太多,躲也躲不开啊。
韩长暮二人低下身子,趴在马背上,一边催马狂奔,一边反手用长剑挑开羽箭。
姚杳身下的枣红马蓦然扬天嘶鸣一声,马蹄高高扬起,险些将她颠了下来。
她转头一瞧,一枚羽箭扎在马腹上,血潺潺流出。
她丝毫不敢放松,拔下羽箭,再度催马疾行。
枣红马忍痛狂奔了几步,后头的羽箭开了个头,就像找到了宣泄之处一样,不停的射中马腹。
枣红马哀鸣了一声,栽到在地上,再难以起身了。
后头的突厥人催马疾驰过来。
韩长暮已经调转了马头,疾驰到姚杳身边,探身伸长了手臂。
姚杳抓紧了韩长暮的手,飞身上马,却在马背上转了个身,背对着韩长暮,长剑和无影丝齐出,卷开纷至沓来的羽箭。
韩长暮听到动静,转头只见姚杳的满头乌发,下意识的一愣。
姚杳抽了一口气,平静道:“公子只管往前跑,断后的事情交给我了。”
韩长暮不知道多久,更不知道姚杳到底伤了多少突厥人,只知道身后的马蹄声渐渐消了,也再没有羽箭破空声传来。
他慢慢的放缓了速度,低低喊了一声:“姚杳。”
听到身后没有动静,而靠在他背上的那个人,呼吸粗重,他伸手一摸,摸了满手湿漉漉的水泽。
他大惊失色,以为摸了满手的血,可仔细一看,却是汗水,不由的松下一口气,声音急促的又喊了一声:“姚杳。”
还是没有人回应他,他一下子就害怕了,忙嘘了一声,勒马而立,想下马,可身后的人软软靠着,他又不敢动,只好又喊了一声:“姚杳。”
“怎么停了。”姚杳终于应了声,只是声音微弱:“怎么不跑了。”
韩长暮勉力平静道:“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姚杳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低笑一声:“没有,我只是太累了,歇一会儿。”
韩长暮这才放了心,淡淡道:“那就好,我们走慢一些。”
姚杳软绵无力道:“好,咱们去哪。”
韩长暮看了看远方,凝神道:“前头是黒泉驿,还是走快些吧,天黑之前赶到。”
姚杳低低唔了一声,便再没了动静,像是真的累的很了,睡着了一般。
韩长暮催马跑了几步,觉得身后的人晃晃悠悠的,坐的不是很稳当,他想了想,翻出一截麻绳,从姚杳的腰间掏过去,将她和自己捆在了一处,这才放心的催马疾行。
行了半日,山色渐渐更加荒芜,已然没有了半点绿意,入目全是枯黄。
干燥的空气里,满是黄土砂石,连呼吸都带着刺啦刺啦的响声。
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灰色的层云挡住阳光,狂风里夹杂了湿润的气息。
怕是要下雨了,韩长暮的心沉了沉,一刻不敢松懈的狂催马匹。
天际响起几声闷雷,天还没有完全阴沉,豆大的雨点便猝不及防的砸了下来。
这瓢泼大雨来的又急又寒,顷刻间就将二人浇了个湿透。
姚杳闷哼了一声,醒了过来,摸了摸湿漉漉的衣裳,低低笑道:“出了一身的臭汗,这雨一浇,倒省了洗澡了。”
黄土被雨水浸泡的软绵粘稠,马蹄子踩在上头,一踩一个水坑,溅起浑浊的水花。
雨水从额上滴落下来,险些迷了韩长暮的双眼,他听到姚杳这话,亦是一笑:“可不是么,还顺带洗了衣裳。”
姚杳想起自己包袱里有一把她做的油布伞,探了探身,身后那人却晃了晃,漫天雨声中传来那人尴尬的声音:“别动,你快把我带下去了。”
她这才察觉到不对,一低头,原来自己和韩长暮捆在了一处,他这是怕她掉下去了,这个人,也没这么冷酷无情嘛。
她心头一暖,笑了笑:“公子,你放开我吧,我拿个东西。”
韩长暮平静了会儿,道:“你拿什么。”
姚杳道:“拿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