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就剩这些了,一人扛两包,快点快点。”
姚杳躲在麻布包缝隙里,瑟瑟发抖,眼看着有微弱的亮光照进来,她知道,麻布包越来越少了。
这些人的手脚这么利落干什么。
她现在躺在地上装个死还来得及吗?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凄厉惨烈的尖叫声:“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救火啊,快救火。”
“砰砰砰”的几声,麻布包砸在地上,砸的地板直晃。
进了仓房的这群人纷纷冲了出去,一眼就看到船头冒起了黑烟,纷纷提桶打水,冲了过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姚杳手脚并用,艰难的往外面爬。
这时候,一只大手伸过来,拉住姚杳的胳膊,把她拽了出来。
“是你。”姚杳抬头,入目是一张从煤堆里爬出来的脸,不禁双眸微眯,诧异低语。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满嘴每一句实话的包骋,他低笑:“阿杳,你看,我早说了,跟着我比跟着你家公子靠谱吧。”
姚杳拿不准包骋是个什么打算,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秉承着言多必失的金科玉律,闭紧了嘴,猫身在门口看了看,见所有的人的确都救火去了,她这才大着胆子转身,去扒麻布包。
包骋靠在门框上,抱臂一笑:“放心吧,那把火我放的大着呢,他们一时半会过不来。”
姚杳的动作一滞,却没有回头。
是这块黑炭放的火,他为什么要帮她,他到底图什么?
但这时候不是想为什么的时候。
她手脚利落的扒开剩下半间仓房的麻布包,露出藏在后面,贴着墙根摞起来的几个大木箱子。
包骋收起了轻慢玩乐的心思,慢慢直起身子,蹙眉道:“我说这些麻布包怎么堆的这么高,原来是为了藏这几个箱子啊。”他顿了顿:“阿杳,你怎么知道这里头藏的有东西。”
姚杳没理他,飞身跃到最上头的箱子上,没有打开箱子,只是趴在上头仔细闻了闻。
“你问什么呢。”包骋好奇的走过来,也跟着趴在下面箱子边上,闻了闻,道:“茶叶味儿。”
姚杳飞身跳下来,转身往外走。
包骋在后头追着道:“诶,阿杳,我帮了你,你怎么也不道个谢。”
姚杳头都没回,威胁道:“你跟踪我,是想让我揍你吗。”
包骋缩了缩脖颈,跟着下了船。
韩长暮在岸上不远处背手而立,望着姚杳和包骋一前一后的走到近前,脸色沉了沉,淡淡道:“东西找到了?”
姚杳扬了扬手中的发簪,笑道:“找到了。”
“找到了还不赶紧走。”韩长暮脸色不虞,语气也不大好听,把箱子包袱往地上一扔,甩手就走远了。
姚杳嘁了一声。
背上包袱,拖着箱子,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风陵渡口旁就有个极大的车马行,各种品相的驴马骡子和车辆都应有尽有,此时下船的船客颇多,车马行的门前也挤满了人,有的掰着马嘴看牙口,有的则翻身上驴,试试脚力。
李玉山却没有打算在车马行买驴马,他转头对韩长暮笑着解释:“韩公子,这车马行里的驴马,脚力都一般,并不适合远走西域,我们威远镖局在此地有一个马场,咱们直接去马场挑选合用的马匹就是了。”他转头看了看抱着包袱,气喘吁吁跟着跑过来的姚杳,为难的蹙眉:“只是,不知道阿杳姑娘会不会骑马,是不是要单独雇一辆马车。”
“阿杳会骑马,李镖头不用麻烦,直接去马场选马就是了。”韩长暮笑了笑。
十六卫里出来的人,别说是骑马了,只怕骑的还很好,一般人都追不上呢。
他有些盼着去马场了。
姚杳张了张嘴。
她不想骑马,她想坐马车,坐马车省劲儿。
马场离渡口不远,是一处水草丰美之地。
一行人在马场里转了一圈儿,这马场里的马都经了驯服,虽还有些野性,但这些人也都不是一般人,换了合适骑马的胡服,跑上几圈儿,马匹便也就足够听话了。
只是要默契十足,便要这一路上长长久久的磨合了。
韩长暮牵着一匹极为高大壮硕的黄骠马走出来,那马通体赤金黄毛没有半点杂色,唯有马头上有一点状如满月的白点。
他着了胡装,长裤束在革靴里,翻身上马,御马而行,飞快的跑了起来,靛蓝暗花的贴身短衣敛做一道暗蓝色的光,照亮了深绿浅翠的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