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周清华和阿平,又低下头默不作声的继续带着路。
周清华感觉好似被看那一眼透了一般,心里动了动,本还想说话活跃一下气氛但还是闭着嘴跟他走。
谢国公是在见客的厅里等人的,他穿着素色的常服,身姿挺拔,仿佛一把已经入了鞘的名剑,返璞归真,光芒内敛。花白的双鬓使他平凡的面容更添几分沧桑,如同寻常老人一般,只有一双眼能显出那种力压三军的气魄和威严。
他抬眼看了看周清华等人,微微叹了口气:“是周家秀和东宫来的贵客?”他语声淡淡,仿佛有些失望,但语气还是不漏分毫,“几位此时来谢家,是有何贵干吗?”
周清华虽然有些惊讶对方一下子就把自己等人认出来,但还是乖乖地行了个礼,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道明之后才行了个大礼,温声道:“还请国公爷送我们去崔家。”
谢国公谢怀洲的前半生可以算得上是足以写进话本的人生赢家。他出身显贵之家,天赋非凡,年少得志。哪怕是在北地从军之时依旧有谢夫人那样倾心相爱的妻子愿意与他同生共死,之后更是被奉作是大越第一名将,膝下儿女双全,再无所求。
可是,直到如今,看着膝下唯一的一对儿女的境况,他才终于明白了所谓无常的命运。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这是否就是报应,报应他这么多年来手上所沾的血?相对应的,他的脾气也好了很多,看开了很多。此时,他听到这话也只是低头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你们去后门吧,崔家小子已经等在那里了。”
周清华怔了怔,才轻声道:“多谢。今日之恩,铭记在心。”她拉着阿平一起真心实意的行了个礼——说白了,这场*里面,谢国公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他还是放了行。周清华也本来在心里面打算了许多说服对方的话,没想到对方这样轻易地就应下了。
谢国公此时却收起脸上的笑容,挥手赶人道:“行了,不必说这些废话,快去吧。”
周清华等人只好告辞。
等人走了,刚刚引路的老仆才上前问道:“国公爷,这般行事当真妥当?”
“你知道为什么乾元宫那边为什么这么快就有反应吗?”谢国公慢慢眯起眼,眸光深沉,“太医已经断定,晞云腹中的是女孩儿,皇后没了指望,这才决定立刻动手。”
那老仆的身子不动,许久才轻声道:“既然如此,才更该置身事外”
谢国公抬手止住老仆的话语,声音冷淡的:“老何,你当年千军之前取大将首级的胆气哪去了?许久不上战场,你也学会了那些人瞻前顾后的本事?”谢国公冷笑了一声,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既然已经沾了身,就别再奢望找什么退路。习风那边且不提,晞云那样的性子,哪里是皇后的对手?我在之时尚且如此,若我不在,岂不是连骨头都被吞了?还不如此时卖东宫一个面子,买晞云下半辈子的平安。”
“国公爷倒依旧是旧日脾气,叫人好生羡慕。”老仆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的背慢慢的拱了下去,缓声提醒道,“可如今情形,东宫那边怕是有些不妙啊。”
谢国公负手望着即将落下的太阳,眼中也掠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且看着吧,我倒觉得东宫那边还不至于这般不堪一击。说不准还有后手。”他顿了顿,又自嘲似的笑了笑,“行了,落子无悔。既然咱们已经选了东宫这边,就别做这妇人之态,扭扭捏捏。大丈夫,自然是知险而进,险中求胜。”
老仆大约放松了些,他风趣的答了一句:“国公爷可要小声些,这话若是叫夫人听到了,怕是要生气。”
谢国公不自在的摆摆手,不自觉得低了声音:“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再说了,妇人本就该扭扭捏捏,这才讨人喜欢嘛”
作者有话要说:救命,没能保住三千君,是我的错
谢习风的诗引用自于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