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这些日子早已病得起不了身了,可此时看着宫女手里头拿着的扎着针的木偶娃娃和木偶背后写着自己生辰的字条,只觉得自己也全身针扎一般的疼。他气得手指发抖,可一口气堵在胸口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的指着那东西。
皇后首先得了消息来看,此时瞧见了也忍不住用帕子按着泛红的眼角泣声道:“这是做了什么孽?陛下病重自此,怎还有人连一时半刻都等不及,做出这等谋害君上的事?”言语之间已是若有若无的把东宫给拖了进来。
皇帝喘过气来,等黄庸给自己揉了胸口,身体舒服点了才转头对着楚王缓缓出声道:“景儿,你把事情和皇后说一说。”
楚王抹了一把眼泪,也不停顿,立刻就把话说清楚了:“那宫女原先是乾元殿的人,本就是父皇当日瞧东宫人手少这才特意挑出来派去的。她在东宫里头发现了这些巫蛊之物,心中惊惧非常便赶来告密了。”他如今已经颇懂说话技巧,皇帝派心腹监视东宫的事情也能说出一片关怀之意。
皇后的丹凤眼光色一闪而过,仿若闪电一般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和光度。她与楚王对视一眼,随即便轻轻地叹气,声音一波三折,显然是带了许多未尽之意:“这,怕是有些误会吧”她打量着皇帝的神色,十分熟练地添油加醋,“太子一向孝顺,为陛下侍疾更是劳心劳力,又怎么会有这般心思?也许,也许是有人陷害东宫?”
“有什么可以误会的?!”皇帝被激她一怒,更是咳嗽喘气起来:“咳咳,那个逆子,他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说不准,他还把朕当做是弑母仇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呢”这话可真心是皇帝的心里话,对于恭妃的死,他一想起来就有些心虚。加上病中多疑,越怕越想,更是多想了许多,这才会对太子越加的不放心。
楚王闻言急忙跪爬着去了皇帝的榻前,他一边磕头一边哭道:“父皇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岂不是不值得。看您的样子,儿子这心也跟着煎熬难受。如今太子正是当权,满朝皆是只知东宫而不闻天子。若是惹急了太子,真要行那谋逆之事,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看着泪流满脸的儿子和垂首不语的皇后,皇帝心口一跳,忍不住怔了一怔:“那你说该如何是好?”话一出口,皇帝顿觉颓然——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也到了如今地位。
皇后跟着上前接替黄庸给皇帝揉胸口,她柔声细语的道:“一动不如一静,此事倒是不好立刻就声张开来。曲阁老老成持重又忠心耿耿,不如令他进宫,分说一二。”
“这,外臣不好干涉内事吧。”皇帝迟疑了一下。
楚王急忙接口道:“父皇,情况危急,怕是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压低声音,小声道,“那锦衣卫崔指挥使可是太子的人,听说他在战场上面杀人如麻,若真是六亲不认起来,满宫上下怕都拦不住。”
皇帝一哆嗦,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行,朕马上就写手诏召曲阁老入宫。”他转头瞧了瞧殿中那些“心腹”之人,满心都是痛苦彷徨,“唉,要不然还是先把太子召来,朕再问一问?说不准,是朕误会了”
皇帝的性子本就软弱,此时内忧外困,想起来就觉得自己身边危机重重。大怒过后,心里面就不免盼着是否是一场误会。
皇后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很快便垂头泣声道:“万万不可,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真是太子怀了坏心,您这一问岂不是打草惊蛇。”她语声婉转,一如少女之时,温柔缠绵如若榻上低语,“当初魏□□便有一言‘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陛下为天子,当有此心才是。”
皇后也不想多事,只是当初恭妃的死里头有不少她做的手脚,隔着杀母之仇,她和容启之间再无转圜余地。倒不如帮楚王一把,也算是雪中送炭,博个光亮的未来。再如何,这事顶在前面的是楚王和曲家。她是皇后,太子嫡母,只要太子还要名声,她就是稳稳的,不过是再添了一桩仇罢了——皇帝就是想不明白这点,总是担心受怕,惶惶不安。至于王惜芙那边,乃是她随手为之的一步闲棋,说不准还有走活的一日。
不过,皇后心里头还是有些懊悔:一步错,步步错。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