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今日情景,会是如何感受?是庆幸还是后悔?
不过,这都已经和她无关了。
西漠虽然国号里面带了个西字,但却是在北边。容洁的送嫁队伍和迎亲队伍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北,多日之后果然到了崔成远奉命守卫的北疆第一大城北凉城。
在大越,武将升官一般只有两个途径:自己的职务和子孙后代的职务。所以说,这一般都是世袭的饭碗,家族产业,当爹的干活升官发财顺便给儿子安排个去路什么的。四大公府便是因此而生,百年下来,在军中的关系可以说得上是根深错节。
崔成远从军时带着的履历是无可挑剔的,他出身四大公府之一的崔国公府又拜了当朝第一名将谢国公为师,十二岁时就北上从军,在风霜如刀的北疆一呆就是六年。在一众以混日子为目标的世家子弟里面,他就好像一个百年难求的奇葩,那奋发向上的劲头简直叫人眼珠子都要看掉。不过,他到底一直呆在北疆,没在别人眼前晃悠,众人对他的印象就只有那飞快提升的官职,叫周清华说简直是在开飞机――这么说吧,他去从军的时候只有一个崔国公给的五品的荫职,现在他却已经是正二品的副将(副总兵)。
容洁对于崔成远的印象只有最初的那么一个宛若梦中的侧影和京中的风评:据说崔成远天资极好,一直都是世家子弟里面努力求学的模范代表,传说里面‘别人家的孩子’。若不是他十二岁那年脑抽似的早早从军,也许还能和谢习风或是曲元荣那些人并称一时瑜亮。
当然,六年时光下来,崔成远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这些年,他一边学武打战一边与谢国公通信学习兵法,在时间的打磨之下,从当初那个还带着些许书卷气的少年转而成为足以令人仰望的男人。宝剑锋从磨砺出,正是此理。
容洁穿着厚重的礼服,正襟而坐,从轿中绣花的纱窗悄悄望去,看着眼前这个面带微笑的年轻将领,她忽然觉得多年前的那一个绮梦兜兜转转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圆满。
眼前的人长身玉立,一柄长剑佩在腰间,看上去如同一把入了鞘的绝世神兵,光华内敛。他长眉若剑,鼻若悬胆,爽朗清举,抬眼微笑的时候便可使人如沐清风,只有一双眼眸宛若幽潭,渊深难测。
这样一个人,他温柔的时候,可以仰头轻嗅梅花;他冷下脸的时候,可以坚定从容的拔出长剑。
这样一个人,才不辜负了她经年眷恋的美梦。
“公主。”崔成远行了个礼,站直了身子,语声温和淡定,“这是北疆最后一座城了。自此城出,您就出了大越的领土。”
容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中思绪翻腾,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问道:“将军去过西漠吗?”
崔成远微微笑了笑,使人如沐春风,竟有几分风趣文雅的模样:“公主,西漠和大越其实并没有区别――上面是天,下面是地,真正重要的是活着的人。”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臣曾远远见过西漠太子一面。论相貌,他应该算是一个极英俊的人,只是这样的人多是面冷心硬。公主需要的不过是一颗持之以恒的心。”
容洁闻言定定的看着崔成远,过了许久才听见自己用淡定的声音玩笑道:“比将军还英俊吗?”
崔成远面色不变,只是摇了摇头,轻轻的道:“这世上的男子,无论长相如何,在他妻子眼里总是会英俊胜过所有人。”
“将军说话真有意思”容洁抿唇笑了笑,容色夺人,可崔成远却依旧是视若不见的镇定模样。
容洁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淡淡道,“不过我觉着这话很对。”
崔成远并不再开口,依旧是微微的笑了笑:这一句话乃是前世的宁国公主所说。西漠太子的生母素有西漠第一美人之名,他生而肖母,自然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只是他年少时经过一次刺杀毁了半边的脸,所以他的性情可算是极为善变乖戾。
他适才说:公主需要的不过是一颗持之以恒的心。因为宁国公主前世既然能在那般弱势的境况里得到西漠太子的倾心,使得百炼钢成绕指柔,今世定然也能。这世上并非只有大势无法改变,人心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