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自己已经明白他的话音,然后才欢欢喜喜的伸手去夹了一块芙蓉鸡片:“我都想吃这个很久了。”
李家的芙蓉鸡片不同于寻常人家,不仅瞧起来颜色鲜白,汤汁清澄,尝起来也嫩滑如豆腐。周清华吃了几次倒是有些记忆犹新。
袁焕半醉半醒的抬起头,也夹了一块,尝了尝之后便道:“这是鸡脯肉、火腿肉、鱼肉还有蛋清一起烹煮出来的。”他仿佛清醒了一点,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味道还真有点意思。大约还有秘制的汤料吧?”
周清华眼冒光的看着袁焕,简直想要拜他为师。
面对周清华崇拜的眼神,袁焕心里其实还是挺受用的。他想了想便和周清华说道:“吃多了就有感觉了。”
眼见着话题要转到某个奇怪的地方,周礼乐这才咳嗽了几声转开话题:“明天就要放榜了,殿试之后还有馆试,袁兄可有准备?”
袁焕叹了口气:“唉唉,先看看我殿试的名次再说吧。”能不能选中庶吉士入馆就学,大半还是要看殿试的名次,二甲前三十基本是要保送入馆的。毕竟殿试是皇帝排的名,没人会特意去改。
袁焕低着头思考了一下,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正经了起来,“我在江州和薛神医薛升鸣学过一点医术,我殿试那日瞧陛下的面色和声气,怕是御体当真有所不适。”
周清华默默腹诽:整天拿重金属当饭吃的人,就算是铁打的也要坏掉了
容皓面色微微有些变化,声音沉了下去,冷的要掉出冰渣子:“这事你趁早忘了的好。也别再往外说了。到底,隔墙有耳。”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透了些底,慢慢道,“其实陛下的身体倒还好,只是这几年性子倦怠又好修道,越发不喜那些繁杂的国事。本来北疆和西漠的战事我方占优正可乘胜追击,可西漠那边一求和,陛下就应了,我们北疆的军队也只能退了回来。”
周清华隐隐觉得这事自己从容洁口中听到过,便开口问道:“可是已经衙了和亲的公主?”
“是昌平公主。”容皓叹了口气,冰雪一般冷淡的脸上也少见的带了点怜惜的神色,“皇后亲自提的,一心为国,皇上也没驳。”
周清华真心觉得王皇后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有了昌平公主这样一个‘为国牺牲’的女儿,她的位置怕是要更加牢靠。而皇帝本就偏心安乐公主不忍爱女远嫁,皇后这一提议,自然心里也会念着皇后的好、更添几分愧疚。唯一可怜的就是昌平公主,装乖了这么久还是被皇后称斤卖了。
李初晴倒是恍然大悟,拊掌了然道:“难怪游园会之后就没见过昌平公主,原来是去备嫁啦?”她这是由己及人,因为订了亲,她最近也常呆在家里不出门。要么是和李王氏学管理家事杂事,要么查看顺便学习管理自己的嫁妆,要么就是绣嫁衣什么的,忙得不可开交。
周清华正喝了口鱼汤,险些被李初晴的话给呛到,她咽下那白稠的汤汁,感觉舌头上都是鱼的鲜味:“嫁到西漠怕不是昌平公主的本意,若是真让她出了宫门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皇后既然提了这建议自然会看好女儿,顺便好好教育。怎么说也是一国太子妃,他日有幸能登临西漠皇后之位,不仅对皇后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于国于民皆有益处。”
李崇文倒是颇有感慨:“当初太宗明确说过绝不和亲,没想到这么快就破例了。”他这是感慨国事日艰,居然破了太宗时的定下的规矩。
然而,在座的所有人或者说那些知道和亲一事的人都没想到,对于和亲一事,昌平公主所表达出的反对意愿比所有人想象中的更加激烈。
皇后的坤仪殿里,王皇后和昌平公主对面而站。
“我是绝对不会去和亲的,除非我死。若母后真的下定决心,那就让他们带着我的尸体回去吧。反正,他们要的不过是‘昌平公主’,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昌平公主面色惨白的拿着一支金簪子,簪子上头的珠玉如旧日一般轻轻椅着宝光,那锐利的尖端却正对着她自己脆弱白皙的脖颈,上面已经有皮肤被刺破,血珠子滚落而下,竟有几分凄厉之美。
她就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饥寒交迫,既无退路又遇绝路,几乎是豁出去的亮出自己还未长成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