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光顾着泡茶,都不疼孩儿了。”
皇后闻言,细心描画的长眉微微动了动,却是不动声色:“可是涵华的及笄礼上出了什么事?”自己的女儿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没有。”昌平公主摇摇头,神色郁郁的道,“我只是想到我堂堂皇家公主居然还要这般讨好一个臣女,心头不快罢了。”
“你啊抢着要当人家赞者的也是你自己,现在却说这样的话。”皇后用细指按了按昌平公主光洁白皙的额头,手腕上的龙凤呈祥镯子却没有丝毫晃动,行止端庄已极。
昌平公主面色却有些难看:“我还不是看着皇兄的面子上?”她顿了顿,咬着唇道,“皇兄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今日一早便悄悄换了常服去了周府。瞧那样子,别说是我这个妹妹,便是母后你在他心里都比不上周涵华!”
皇后唇角渐渐露出一丝笑意,眼神却很是冷淡:“阿婕,在母后跟前就别玩心眼了。”她那形状优美,惑人心神的丹凤眼微微一斜,语声淡淡的,“我看你是想着谢习风,一心要拿着你皇兄来讨好谢晞云这个未来大姑吧?”
昌平公主面色微变,却依旧扬着头不肯认输:“是又怎么样?谢家不是好过周家?”
皇后却是抿唇笑了笑,带了点意味深长的神色。她伸出手给女儿理了理走得匆忙乱了的衣饰和头发,打趣似的道:“瞧你这样子,不是在谢习风跟前就不认真打扮了?”她顿了顿,像是教导女儿一般地说道,“一个女儿家没心肠打扮自己,平常还有什么乐趣?宜兰宫那位,把装饰当做专给别人瞧的玩意儿,却也把自己当成了玩意儿。”
说到陈贵妃,皇后神色不变,语气却变得又冷又轻就像刀片一样,她缓缓而道:“别太看轻自己了,就算只剩下你自己一个人,该打扮该讲究的也是要的。”
昌平公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本还要再问些什么,可看到皇后的神色便有些不敢再说下去了。她收敛了一下面上的不忿的神情,靠着皇后摇着她的手笑道:“孩儿陪母后喝茶吧?”
“可别。”皇后忍不住笑了,亲昵的抚了抚女儿的肩头,就像是寻常人家的慈母一般,“你这丫头素来都是静不下心的。这茶可不是用来解渴的,这是用来清心的。其中自有大道。”
昌平公主笑着不依,缩到皇后怀中撒娇,母女两人一时间又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和气场面。留在殿中侍候的女官太监们却目不斜视、见怪不怪的立在一侧。
周清华也是在这一日初见自己的未来姐夫。
熙朝皇室专出美人,太子容瑜自然也不例外。他虽然只穿了一件常服,但肤色白皙宛若玉石,容貌秀丽端正,遥遥看去便是个迷煞旁人的翩翩公子。
他见到周涵华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仿佛内里含了无数的柔情与蜜意。
周涵华带着周清华朝他行礼,却被他急急地扶了起来:“快快免礼,这是在宫外,不必讲究。”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再说,也不是外人。”
周清华眼见着他面上微显红色,默默感叹这位太子爷的薄脸皮和纯情,然后就坚决的退下不当电灯泡了。
周清华专门选了一个和周涵华他们反方向的小路,索性独自一人逛起了后花园。没走多远,便瞧见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袍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
他半靠在一株树的树干上把玩着手上的东西,脚下是一丛颜色极为鲜亮的蔷薇花。
“是周五秀?”那少年微微垂首,露出一张清俊至极,令人惊艳的脸。
周清华不禁小小的吓了一跳——这少年不会是蔷薇花化的精怪吧,出现的无声无息的?好吧,她知道这不可能,只是小小的惊叹一下人家的美貌罢了。
周清华很快就从美□□惑中清醒过来了,她点点头,对着那人行礼道:“不知尊驾何人?”这少年衣饰简单,腰间配的玉佩却是不是寻常之物,想必定然身份不低。
少年轻轻拧了拧眉头,似乎有些不想说话,但还是将手上的把玩东西递给了周清华:“把这个交给你姐姐,算是我送她的及笄礼。”
那是一只玉簪,羊脂玉上没有一点瑕疵,上头镶嵌了一块极大的红宝石,光色皎然。当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周清华不敢接:“我并不认识公子,怕是不好拿东西给姐姐。”
少年眉头拧得更紧了,仿佛有些气恼却又不愿和周清华发脾气,索性便将簪子抛给她,一边转身离开一边道:“你姐姐若是问起,便说是有人感激她昔日救命之恩所送的。”
周清华看着那少年好似逃跑一般的速度,一时间都怔住了。
其实,她后来想起这一日,就忍不住要感叹命运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