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嘴也很甜,拉长语调甜甜说道,“我正想你们呢。”
周清华作为一个大龄未婚女青年的母爱情怀大爆发,真是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怀里抱一抱、揉一揉。不过,到底还是有些顾忌,上前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松了口气:“嗯,不怎么烫,想必很快就好了。”她自个儿不过比周雅华大了一岁,此时说起话来却是一派小大人的样子,让人看着便觉得可爱。
周雅华的点点头,吐吐舌头说道:“我都有认真喝药的。”
站在后面的周芳华为了表现自个儿作为姐姐的风度,不甘落后微笑着上前问道:“刚喝过药吗?要不要吃块糖缓一缓?”
“谢谢四姐姐,我已经吃过了。”周雅华眨眨眼说道。
周芳华笑了笑,语气担忧地道:“那就好,今日听辜先生说你病了,我连上课都放心不下呢,一下课就赶来了。”
周梦华嗤笑了一声,冷眼看了下端着斯文淑女模样的周芳华,然后才开口问道:“怎么忽然病了?”
周雅华低着头,轻轻道:“大约是夜里着了凉吧。”随即又绽开笑容和众人说道,“几位姐姐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就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我今天的功课还没交呢,姐姐帮我看看吧。”
对周梦华和周芳华这样的“高年龄高材生”,看周雅华的功课不过是举手之劳。周芳华作为备受辜先生喜爱的才女,当仁不让地拿了功课本看了起来。
因周梦华和周芳华的意见总是会不一样,围绕着功课的事,几个人又小小地斗了一会儿嘴,直到周雅华露出倦意这才起身告辞。
周清华也跟着一起走了,可临出门才发现自己的帕子不见了,只得先和众人告辞,独自一人转身回了周雅华的房间。进了门,才发现本应该打着哈欠睡觉的周雅华正睁着大眼睛看她。
“五姐姐。”周雅华一边乖乖的叫人,一边从枕头边上拿起周清华落下的帕子递上来。
周清华打量了一下她的面色,并不伸手去接,只是用稍冷静的语调问道:“你是故意的?”
周雅华咬咬唇,慢慢说道:“我有事要和姐姐说。”她到底年纪小,也没有太大的承受力,在周清华的目光下说着便红了眼睛,“五姐姐,我想求你救救我姨娘”
周清华怔了怔,却依旧不动,只是站在那边看着周雅华。
周雅华却撑不住了,一开口说了那话,她眼里便有眼里忍不住地掉下来。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五姐姐,姨娘真的快要死了。我都看见她吐血了”她用力擦了下眼睛,眼部的肌肤被擦地通红,她抬头去看周清华,“我真的没办法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说到最后,她语调里面隐隐透出一股害怕和茫然。
瞧着五岁大的小女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周清华心里头也怪不忍的,便强忍着被人算计的不悦开口问道:“何必和我说这些,这事你该和夫人或者父亲说。我与你年纪相仿,没什么能耐,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周雅华却是吓了一跳,急急摆手道:“不能让父亲知道。”她声音有些哑,脸蛋挂满泪痕,通红通红的,很是可怜的样子,“姨娘的病是因为钱家的事。父亲本来就不喜欢姨娘,若是让父亲知道了钱家那边的丑事,姨娘以后就完了。”她眼巴巴地看着周清华,小小声地说道,“五姐姐,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知道你是真心疼我的,我也只能来求你。”
你求我我就能帮忙吗?我现在也只有六岁好吗!!周清华有些抓狂又带着点被乖妹妹坑了的恼怒,心里有些不开心,但瞧着跟前小妹妹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有些同情不忍,虽然努力想要不去管闲事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你先说说钱家发生了什么事吧?”周雅华也不过是个五岁孝,心机再深也深不到哪去,更何况作为一个生母不受宠的庶女,心机不深点还真说不过去――环境才是塑造儿童性格的最佳工具。她来求自己,说句难听点的,死马当活马医,真的是脖乱投医了。
周雅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急着坐起来抓住周清华的衣襟,语调飞速的说道:“其实,我也是昨日在姨娘屋子里偷听到的,”她顿了顿,吞吞吐吐地说道,“说是钱家出了案子”
“钱家那边刚打死了人,钱姨娘和你六妹妹就病了,还真是巧了。”孟姨娘笑了一声,一双纤纤细手在自个儿的梳妆匣里挑挑拣拣,然后才取了一只金步摇出来,递给周芳华,语调轻快地说道,“戴上给姨娘看看。”
“还是姨娘疼我,”接过步摇,周芳华撒娇似的依偎在孟姨娘身旁,懒洋洋地开口道,“说来也巧,舅舅难得去江南一趟,就听到了这种事。不过钱家瞒得紧,父亲似乎还不知道,不如姨娘和父亲说一声?”
“这事姐姐和姨娘还是别管了。都是一家人,钱家真要出了事,于我们并无好处,父亲也没什么面子。”做完功课的周礼乐敲也在,很不赞同地劝了一句。
被自己的弟弟驳了话,周芳华也有些不乐,瞪了他一眼,拖长语调讥讽道:“左右是瞒不住的,难不成我们不说,父亲就不知道了?”
“那也不该从我们嘴里说出去,不然让父亲怎么看我们?落井下石绝非君子所为。”对于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周礼乐是半点不让,他又端正语气和周芳华说道,“姐姐也别幸灾乐祸,便是钱家出了事,事不涉出嫁女。钱姨娘依旧是钱姨娘,六妹妹也依旧是六妹妹。”
眼见着女儿和儿子气氛越僵,孟姨娘掩唇一笑,戳了戳儿子光洁的额头:“放心吧,姨娘不傻,这事姨娘不管。”她染了凤仙花的指甲在灯光下透着一种明艳的色泽,语调轻软地好似丝绸,“东月阁那边就算娘家不出事也成不了气候,我只要坐在一边等着看好戏就是了。别说你父亲现下不知道,便是知道了也只有恼怒的份。”
说到这里,她扫了眼酷似周正声的儿子,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父亲这个人我也大概知道了一二,他看上去多情又体贴,论起真格来,他爱的只有他自己。”像是想起来什么,她的眼神微微变了变,像是夜色一样的深而冷,“当初我刚进府的时候,他和大李氏还没闹太僵,当真是千般体贴万般深情,下个雨也要当心对方要着凉。可你瞧瞧大李氏最后的结局”
夜风吹过,带来了温软的花香和如同水银一般流淌的月色,孟姨娘的声音像是融入了风中一样模糊:“所以说,男人再有情意有什么用,熬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