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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兵家孙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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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涓是魏国人,孙膑(孙膑原名已失传,是因为受了膑刑,所以世称其为孙膑)是齐国人,传说两人曾一同拜在鬼谷子门下做学生。

    鬼谷子是卫国人,是一位隐逸的高人,隐居清溪鬼谷,自号鬼谷先生。他不像孔夫子那样整日为天下乱局忧心,也不像普通人那样为一餐一饮而焦虑。据传有人曾看见他出入云梦山修道采药,说他已经达到了辟谷(即不需吃东西也能长生)的境界,更有人说他早已打破轮回,可以隐形入云,又可以撒豆成兵。这些当然都是好事浮夸者的不实传言,不过从中至少可以看出两点:第一,他有高深莫测的本领;第二,他平日深居简出。正是这样,他给人造成神秘的印象,引来众多的猜测和传说。

    此外,苏秦和张仪也是鬼谷子的学生。一般而言,学生的思想深受老师的影响,所以以学生反观老师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鬼谷子的学问大体应该在纵横术和兵法这两个相通的领域。

    言归正传,说回孙膑、庞涓。孙、庞两人一道学兵法,每日吃饭读书都在一处,又时常谈及学习心得和未来梦想,感情日笃。不久,庞涓收到消息,说魏王正在四处纳贤,所以就决定去魏国看看能否得到魏王的赏识,一展所长。临别时,庞涓对孙膑说:“若我在魏国得势,必定请奏魏王,邀师弟下山,一展抱负。”孙膑被庞涓的情谊感动了,洒泪与之话别。

    几年过去了,庞涓凭借所学在魏国立稳脚跟,当上了上将军,统领当时战斗力最为强悍的魏武卒。庞涓从来都以吴起作为自己的榜样,希望能够建立吴起那样的军功。他也确有为将之才,在他的带领下,魏武卒打得魏国周围的小国全无还手之力。不多时,宋、卫、鲁、郑相继来魏国朝贡。

    其实,庞涓比之吴起,稍有逊色。吴起不光是一代战神,还是一位政治改革家,所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吴起每次举兵,都不是着眼于一池一地,或是一时的胜败,他以魏国的发展为大局,从容制定进击退守的战略,故而终能成就魏国霸业。

    可是庞涓任将的时候,魏国的国君是魏惠王,即《孟子》中经常提到的梁惠王(战国时,魏国首都是大梁,所以魏通常也被称为梁)。当时魏国正处于一个非常奇妙的转折点上。一方面,经过文侯的改革变法,到武侯一代的蓄积壮大,魏国的国力已经达到了鼎盛;可是另一方面,文侯时那种积极进取的心气儿和志向早已被消磨殆尽,所以人才供给也出现了断层。这并非说魏国没有人才,而是对人才的利用不当,比如商鞅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魏惠王不但没有重用商鞅,反倒白白把他送给了世仇秦国,这为日后秦国灭掉魏国、统一天下埋下了隐患。

    庞涓没有吴起的深谋远虑,出兵打仗时的意图自然也不一样。吴起取得西河之地对于魏国抵挡秦国是有战略意义的,而庞涓出兵却只为成就个人功名,这就是曹操所痛恶的“慕虚名而处实祸”。

    胜利的喜悦很容易叫人头脑发热,所以打了几个胜仗的庞涓在魏国资望飙升,上至国君,下至黎民,没有一个不把他视为魏国未来的希望所在。庞涓自己也对自己很满意。这时他又想起了还在深山随着师父学艺的师弟孙膑,于是向魏王举荐,又差人把消息告诉孙膑,让他来魏国投奔自己。

    接到消息的孙膑一下子踌躇起来,久居深山,整日对着的是山间的日升月落,听的是溪唱虫鸣,数的是花草枯荣,他当然想要下山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可是他与庞涓不同,他对俗世功名并不那么热衷,而且自觉师父鬼谷子的学问手段还未能学全,所以突然要走,竟有些不舍。

    经过一番思考,孙膑还是决定出山。怀着对新生活的热望,孙膑来到了师兄庞涓所在的魏国。几年不见的师兄弟两个都显得非常激动,少不了谈及过去几年彼此的生活,更少不了在暗中考校彼此的学问有无长进。双方有问有答,庞涓惊奇地发现,这位孙师弟的学问成就竟然远远地将自己甩在后面了——难道这真是“肉食者鄙”,自己被过于舒适的生活和俗世的享乐腐蚀、禁锢了?越想越害怕,不仅是因为自己学问的停滞不前,更害怕孙膑将凭其才学获得魏王的宠信,取代自己在魏国的地位,那么他庞涓多年以来的奋斗就要化为乌有了。

    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很难用理性分析,因为很多时候人们所想的不是将蛋糕做大,而是一心只想着自己必须分到那块最大的蛋糕,由此引发出无数的明争暗斗。庞涓并没有吴起、翟璜那样的胸襟,他首先不是忠于自己献身的事业,而是忠于自己的功名。假若孙膑能够与自己一起辅佐魏王,何愁霸业不成?将来即使后人回顾他们这一代的历史时,即使不把庞涓看做是最耀眼的一颗明星,也必将尊之为一代名臣而彪炳史册。可是庞涓根本不会从这个角度来看问题,他看到的只是个人的升降荣辱。孙膑的出现,就像是一桶自天而降的冷水,将庞涓从沉浸已久的千秋大梦中浇醒过来,让他发现,他这个“魏国第一将”的位子远非自己想象的那么安稳。

    夜凉如水,庞涓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未能成眠。月亮升入中天,皎洁无瑕,可是空灵干净的月光却无法照亮庞涓的饱受折磨的内心,也没法舒展他纠结缠绕的双眉。可是不久,庞涓就一脸幸福平静地合上了眼睛,渐渐地还发出了有节奏的鼾声。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不久,还在幻想着拜官封爵、决战沙场的孙膑就给人抓进了大牢。在他被带走的那一刻,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耳朵里嗡嗡直响,只能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听到什么“通敌卖国”。“我没有啊,我没有卖国,更没有通敌,我刚刚下山,到哪里去卖国?到哪里去通敌?庞师兄呢?他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来见我?”所有的疑问都没有答案。回答孙膑的只是绳索、皮鞭、针、烙铁还有一把锋快的小刀。孙膑久居深山、未经世事的白净脸蛋上给黥上了屈辱的字迹,他那双还未在苍茫大地上奔跑飞驰的双腿也给剜去了膝盖骨。不知道在他受刑惨叫的时候,那个曾经的师兄庞涓是站在一旁看着冷笑,还是躲在隔壁失声痛哭?这都是历史的尘埃了。

    “膑至,庞涓恐其贤于己,疾之,则以法刑断其两足而黥之,欲隐勿见。”这是《史记·孙吴列传》的说法。太史公没有说明庞涓到底给孙膑安了什么罪名,但一般都认为是通敌之罪。通哪国的敌呢?孙膑是齐国人,所以应该是私通齐国。这本是子虚乌有,凭空杜撰,血口喷人,但最后孙膑真的去了齐国,或者这是天命?

    按说,庞涓应该杀了孙膑,以绝后患,为什么只是施之以膑刑,让他成为残废呢?有人说,这是按照魏国法律,孙膑罪不至死。这种说法并不可靠,因为在那个征伐无度、人人自危的战国时代,通敌是何等重大的罪名?既然已经通了敌,那么魏王的心里一定是想杀孙膑的,他之所以未能如愿,是因为有人替孙膑求情。

    可是,孙膑在魏国人生地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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