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过去孝敬外祖母是理所应当,但……”
见姐姐说不出口,姜留便把话茬接了过来,“但我和姐姐是外姓人,请二舅恕留儿说句大不敬的话,万一外祖母病情加重,您却不在康安,王家该由谁主事?”
王问樵连忙道,“我已拜托你们的克礼表舅,我不在康安时,请他代为主事。”
王克礼是王氏族人中的饱学之士,他的画技自成一派,在康安画界颇有威望。不过据姜留所知,王克礼与二舅的关系并不算好,二舅能说服王克礼帮忙照料家人,定费了不少心思。很有可能,二舅是用他手里的前朝名画换来的。
大舅在二舅心里,可没这个分量。姜留径直问道,“二舅既然想让我和姐姐帮忙照看外婆,总要跟我俩说句实话:你去温肃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小外甥女不好糊弄,若惹怒了她,自己所有的计划都会付之东流,王问樵如实道,“我在康安已无立足之地,想舍命去肃州,莫一条出路。”
姜留追问道,“什么出路?”
“二舅虽在野,但对朝堂之事也略有耳闻,你们的父亲在肃州所做之事,关乎大周的国运,所以二舅想去赌一次。”
姜留打破砂锅问到底,“二舅想赌什么?”
王问樵目光灼灼地望着姜留,“就赌你们的父亲所做之事能成。肃州贪官污吏被他斩杀殆尽后,肃州必将成为志士仁人的建功立业之地!”
姜留听明白了,“既然外祖母同意您去,我和姐姐自不能拦着您。不过……”
“不过,二舅既是去肃州赌前程,当知此途之凶险。”姜慕燕接过妹妹的话,挺直小腰,严肃道,“我父亲在肃州已是危机重重,恐无法分神顾及您的安危。”
王问樵一怔,尴尬道,“二舅没这个意思。”
姜慕燕板着小脸,肃然道,“燕儿知您并无此意,但有些话燕儿还是要在您启程之前跟您讲明白:我父亲和凌弟,是怀着以身殉国之志去肃州的。如您所言,待我父亲荡清肃州污秽之后,那里定是‘志士仁人’的建功立业之地。志士仁人者,乃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者也。二舅您去肃州,当真是要做志士仁人么?”
看二舅被姐姐说得惭愧低头,姜留真想抬手狠狠给姐姐呱唧几巴掌。太厉害了,姐姐这几句话实在是太厉害了!
虽然被姜慕燕问得无言以对,但王问樵还是混在二十个说书人的队伍里,随着平西侯府去肃州的商队赶往肃州。姜慕燕站在城门外,望着被秋风吹散的烟尘出神。
姜留抓住被风吹落的柳叶,笑道,“姐姐觉得二舅此去,何时归来?”
“我不知。”姜慕燕既盼着二舅早日平安归来,又盼着他真能在肃州建功立业,重新树起康安书香王家的威望。
姜留把柳叶抛出去,笑道,“我猜,腊月底之前二舅就该回来了。”
此番,姜留却猜错了。她的商队腊月底时终于踏着寒冰和积雪由肃州赶回了康安,二舅却没跟着回来。
与商队一起回来的,是九月时离京的五个说书人、十个酒泉当地的说书人和……一支非常有特色的西域乐队。这些人,很快在康安乃至京畿,掀起了一股狂潮。
这股狂潮,将秦家捏造的肃州假象拍成了碎沫,也将姜二爷直接送上了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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