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哲轩笑笑,“其实是我的研究碰到了一个难题,需要一个算法大师帮忙,就是和数字信息压缩技术有关。”
“我和我的同事一直在研究一种新型的数字信息压缩技术,理论已经完成了,你可以去看我的wordpress,但实际应用上,还缺少最为核心的算法。”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就像是在医疗设备成像领域,采集到图像都是经过傅立叶变换来的……”
“如果是普通的照相,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照相机采集图像需要经过压缩,而利用设备播放则是解压缩。”
“压缩是解压缩计算量的很多倍……”
“可截然相反的是,往往复杂采集的设备会很差,而复杂解压缩的设备,会有很高的硬件水平,这大大浪费了硬件资源的使用效率,是一种反硬件的算法模式……”
“所以我们需要找到一种……”
陶哲轩不断的说着,他的讲解倒是很直白清晰,绝大部分赵奕都是听得懂的,但有关比较专业的东西,比如什么傅立叶变换,他就似乎只见到过名字。
“……所以我决定结束偏微分方程的课程,开设一门傅立叶变换的课。”
“也许学生们能给我灵感。”
赵奕听完了陶哲轩的话,心里都感觉怪怪的,他发现天才真是很奇怪的物种。
现在可是菲尔兹颁奖的舞台,不是应该激动的庆祝吗?
不是因为兴奋的痛哭流涕吗?
陶哲轩拿了菲尔兹以后,就好像是发了工资,很平淡的把钱揣进裤兜里,就很认真的过来和他讨论研究?
另外,天才也很任性。
因为正在研究一种新的数字信息压缩技术,就决定把开设的偏微分方程课程,变成和信息转换有关的傅立叶变换?
好吧。
赵奕忽然对得奖一点都不兴奋了,他也变得很淡定的,和陶哲轩谈起了算法问题。
虽然陶哲轩有时候谈到的东西很深奥,但在算法领域上,赵奕还是能说的上话的,两人就在领奖台上,针对算法问题认真聊了起来,讲台上发生的事情,似乎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是主持人认真对陶哲轩做介绍,还让台下对获奖的所有人鼓掌……
两人依旧没有抬头。
格里高利-佩雷尔曼就坐在陶哲轩的旁边,他对两人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他凑到了另一名获奖者,安德烈-欧克恩科夫的耳边,指着陶哲轩的方向,语调怪异的说道,“中国人都是这样吗?现在是菲尔兹颁奖啊,我都激动的浑身发抖,他们竟然在讨论傅立叶变换……”
“哈哈哈。”
安德烈-欧克恩科夫是普林斯顿的数学家,同样是在美国的数学家,他和陶哲轩有过接触,“我对赵奕不了解,但特里(陶哲轩的英文昵称),一直是这样,习惯就好了。”
“研究狂。”
佩雷尔曼撇撇嘴,随即想到自己的得奖,兴奋道,“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多喝两杯,喝到脑子混混沌沌,睡过去再醒来,迎接拿到菲尔兹后的第一天……”
“真是太完美了!”
欧克恩科夫赶紧离他远了一点,他发现还是自己比较正常。
……
颁奖典礼结束了。
典礼结束并不意味着结束。
国际数学家大会确定的举办日期,就是从颁奖典礼开始计算的,颁奖典礼才是真正的开幕式,只不过每一次举办,都会比计划多持续很多天,最热烈的学术讨论,反倒换作了开幕式以前。
之后还会继续持续几天,一直到规定的闭幕时间结束。
许多人都在讨论着获奖者,有不少人为赵奕感到可惜,菲尔兹鼓励创造性的研究,而赵奕的‘三维震颤波形图’,就是具有创造性的,在扩展了素数解组后,完全取代黎曼猜想,就只是个时间问题。
‘三维震颤波形图’的影响力,肯定会越来越大,凭借塑造的‘三维震颤波形图’,就希望去角逐菲尔兹。
可惜赵奕是在数学家大会上扩展的第二组素数解,否则他很希望拿到菲尔兹。
当然了。
即便是没有拿到菲尔兹,拿了个奈望林纳奖也不差了。
赵奕还不足十九岁,四年以后也不到二十三岁,他在期间再有数学类的研究贡献,拿到菲尔兹的概率更大。
菲尔兹的年龄上限是四十岁,他还有很多机会。
在很多人的眼里,赵奕已经是‘未来菲尔兹得主’了,很多人想想都很可怕。
菲尔兹历史最年轻的获奖者,是查里斯-费弗曼,当时他的年纪是二十九岁。
赵奕距离二十九岁还有十年,而十年里他有两次拿到菲尔兹的机会,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他肯定会成为最年轻人的菲尔兹得主。
当然了。
那只是展望未来。
现在所有人关注的还是赵奕拿到了奈望林纳奖,赵奕走出了会场就碰到了国内前来采访的记者。
记者带着职业化的温和笑容,把话筒递到赵奕的嘴边,发问道,“你好,赵……先生。”
“叫我的名字就行。”赵奕总是碰到类似的问题,陌生人对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会场里大部分人都顶着个‘教授头衔’,就算没有教授头衔,最低也有个博士学位,就能称呼‘某教授’、‘某博士’。
赵奕只刚高中毕业,只能被称呼为先生,但先生听起来怪怪的,而直呼名字似乎是有些不尊重人。
赵奕倒是不在乎,称呼名字反倒显得年纪小。
年纪小,多好啊!
如果可能的话,他真希望永远十八岁。
记者点头道,“好吧,赵奕,恭喜你获得奈望林纳奖,你成为了国内唯一获得该奖项的学者,请问,你此刻的心情如何?”
“还行吧。”
赵奕的回答很平淡,和陶哲轩聊了一下算法,再加上好多人都说,他有希望角逐下一届的菲尔兹,他发现一点都激动不起来,仿佛拿到奈望林纳奖理所当然,真和过来领个工资一样。
话说奈望林纳奖也有一万多欧元呢!
钱不多,但比没有强!
记者听到赵奕说‘还行’,一时间都有些语塞,他可是拿到了国内第一个奈望林纳奖,也是国内第一个在国际数学家大会上领奖的人。
结果就是……还行?
记者深吸几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马上换了个问题,“几天前,你的学术报告大放异彩,拓展了波形图函数的素数解,同时证明了英国数学家安德鲁-怀尔斯对费马猜想证明的逻辑错误,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怀尔斯先生是个数学天才,我尊敬他。”
赵奕说道,“我的研究目的是拓展波形图的素数解,还是怀尔斯的报告给我带来了灵光。”
“我很感谢他!”
“但数学,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一个对数学认真的人,无法把错误当成是正确,我只是做了该做的、必须做的事情。”
“数学、科学,就是在不断地创新、不断的纠正错误中发展起来的。”
“但我想,这大概对他会是个打击。”
“我希望他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希望他能重新振作起来,希望他能重新调整好心态,投入到对数学、科学的研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