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让它追逐着你,来到了现实世界之中。”
追逐着我——这种表述倒真是危言耸听。仿佛那把短刀蕴含着趁我不注意时自己爬起来,然后自己插入我的心脏的可能性。
但如此一来,事情就清楚了。她所说的以某件事为分界线的“某件事”,无疑就是二重身徐福藉此自杀一事。当时的二重身徐福基本上已经完成人格独立,他藉此自杀一事的意义,几乎等同于我本人藉此自杀。这等关联性如果还不够密切,那就真的不知道怎样才叫密切了。
遗憾的是,那把短刀上并没有都灵医生为其添加的强烈咒毒。如今想来,恐怕是因为那并非作为“用来杀死暴烈的短刀”,而仅仅是作为“二重身徐福藉此自杀的短刀”,追逐着我来到现实世界的。
只是,这样一把普普通通的短刀,哪怕是梦境物品,哪怕与我之间的“缘”再强烈,又能用来做什么呢?
“比起这个,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她问。
“所谓‘之后’,是指?”我反问。
“据暴烈所说,你如今正在被地心教会所觊觎,我希望能够知道你对此的看法。”
“如果他所言不虚,那我就只能撤离河狸市了。”
“哪怕必须放弃现有的生活?”
“是的。”我让自己毫不迟疑地说。
“但在我看来,你大可不必如此。”她说,“据我所知,前段时间有凋零信徒涉足河狸市,暗中控制了河狸制药公司,研发所谓的灵转药,最终却功亏一篑,还引得降魔局的战斗专家进入了河狸市。如今凋零信徒应该不会在河狸市范围随意活动了。哪怕他们对你有所觊觎,也不至于去冒被战斗专家所发现的风险。”
“你知道凋零信徒为什么会觊觎我?”我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他们相信,与众不同的人即使在灵魂的构造上,也与一般人有着某些差别,而这种差别则能够反映到某些仪式上。”她解释,“擅长艺术的人,擅长科研的人,初入商界就取得精彩成就的人,对武术一学即会的人……凡是在某个领域崭露头角的人物,都有可能被他们盯上。特别是你这种放眼全联盟也可称是十年一遇的武术天才,那就更是如此了。若是我当时在‘梦中梦中梦’里所看到的你,那么哪怕说是百年一遇也不为过。现在活着的武术家里大概不存在能够与那样的你相提并论的人,要找的话只能往历史书上找。当然,这点他们并不知道,否则哪怕河狸市有着战斗专家,他们或许也会冒险抓你。”
“你很了解他们的作风。”
“毕竟我曾经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但他们都是不畏死亡的疯子,真的会害怕所谓的风险吗?”我问。
“他们推崇死亡。但正因为如此,他们对于死亡怀有浪漫的追求。像是因为自己愚蠢而被‘降魔专家’随手碾死的这种死法,他们是不会接受的。”她微笑着说,“用他们喜欢挂在嘴边的话来说就是,人生的终极价值不取决于获胜的方式,而取决于毁灭的形态。”
她一边说话,一边好像有所回忆,缓慢地说,“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甚至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但是,我们至少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如何谢幕。”
她的口吻中隐隐地透露着宛如烟雾般的虚无感。这一刻,她好像终于流露出了自己曾经属于凋零信徒的色彩。但不可思议的是,我无法认为她的心里仍然留有凋零信徒的根。就好像是我们仰望星空时看到的星光,其中有些星光很可能是跨越无数光年才来到地球上的,作为本体的恒星搞不好已经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而毁灭了。如今的她所流露出来的凋零信徒的色彩,更像是那业已毁灭的恒星所投射过来的光。
“有件事我想问你。”我岔开话题。
她回过神来,“什么事?”
“你是第一次来河狸市吗?”我问。
“是的。”她承认。
“我的名声在河狸市之外应该没有那么响亮,但是你却在初次见到我的时候,一下子就认出了我。”我看着她。
“因为我本来就有计划要来河狸市,所以自然要在到达这里以前,对这里的知名人物做一轮调查。”
“应该还有其他理由吧。”
“是的。有人向我特别地提起过你。”她说。
“什么人?”我问。
她微微一顿,然后回答,“索尼娅.香格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