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啊。
江橙儿知道一时半会,娘的思想拐不过弯来,需要一段接受的过程。
她心里起了一个念头,现在还不能和娘说,找到合适的时机,慢慢来吧。
江橙儿换了个说法,“娘,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女儿们打算。今天您也看到了,江酒鬼差点杀了我。您再看看桃儿腿上,胳膊上的伤疤,哪个不是被他施虐留下的。
我们若不趁机惩罚他一顿,让他长长教训,他醒来会打得我们更狠,甚至把我们打死。”
柳氏脸色惨白,这正是她担心的,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丈夫打死。
她愁眉苦脸:“可他终究是一家之主,我的丈夫,你们的父亲,咱们这么做,于礼不合啊。”
江橙儿略喜,娘的思想开始活动了,这就好。她还在犹豫,自己必须促她下定决心。
娘同意自己惩罚江酒鬼,就是娘抵制家暴,迈向反抗之路的第一步。
“跟魔鬼讲什么礼节,娘,您只管去拿钥匙,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江橙儿给了娘一个坚定的眼神,转而紧紧握住了桃儿的手。
从手上传来的温暖和力量,使江桃儿抬起头,挺直了腰杆。她今天好佩服姐姐的勇敢,她要向姐姐学习。
“娘,我觉得姐姐说得对,人善被人欺,我们再不反抗,性命难保。”江桃儿的声音很小,还有些发抖,但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江橙儿微笑望着桃儿,及时鼓励她,难得桃儿有所开悟。
柳氏一咬牙,为了女儿们豁出去了,她抬脚去拿钥匙。
江橙儿和江桃儿合力拖着江酒鬼,把他拖到了灶房的地窖口。
小门打开后,里面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狭窄阴暗。
江桃儿托着油灯往里照着明,江橙儿爬下去,把地窖里剩下的几个地瓜,萝卜装到桶里。
柳氏用绳子把桶吊上来,暂时放到阴凉干燥的地方储存。
江橙儿上来后,柳氏犹豫起来,刚要说什么,江橙儿眼疾手快地把江酒鬼推进了地窖中。
江酒鬼跌进去,脑袋磕着,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啥都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他以为自己死了,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狱,顿时吓得毛骨悚然。
江橙儿把耳朵贴近小门缝隙,隐约听到里面发出变了调的呜呜声。
吓死江酒鬼这畜生才好呢,吓不死也饿他个半死,让他三天不吃饭,看他还有没有力气打人。
江橙儿把钥匙收起来,拍拍手,舒畅笑着走出去了。
柳氏有些坐立不安,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江橙儿语气轻松地安慰了她几句。
末了,江橙儿甜美一笑:“娘,您今晚去我们的房间睡吧,我们姐妹三个想和娘近乎近乎。”
“行啊。”柳氏迟疑了一下,答应了。
傍晚,江橙儿把晒干了的布面收回来,散发着花香和阳光的味道。
被褥里面的棉花太旧了,压得结实沉重,有的地方团成了一块一块的。她用手抻了抻,用竹片抽了抽,能稍微变得松软些。
赶哪天走街串巷的弹棉匠带着家伙什来村里,把这些旧棉花拿出去重新弹一弹,就能暄软舒服了。
江橙儿和江桃儿姐妹俩合作,缝完了被褥,去做晚饭。
桃儿刷锅烧火,江橙儿去调粗面糊糊。
她手拿葫芦瓢伸进大面瓮里,听到瓢划着瓮底的声音,心里也像被划了一下。
坏了!面快没了,顶多十天半月就要断粮了。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才初春,距离夏天的麦收还早着呢,各家各户基本上都没有多余的存粮。想买必须去镇上的面店,然而面店往往在这个时节故意抬价。
细面她家是买不起的,粗面的价格也不便宜,据她所知,家里一文钱都没了。
娘上次纺线卖了几个钱,还没在兜里捂热乎,就被江酒鬼抢去了。
江橙儿把瓢里的粗面倒回去一些,少放面,多加点野菜吧。
再看看油壶也下去一多半了,唉!也得买了。
居家过日子柴米油盐的,缺了啥都不行,啥都需要花钱。
希望明天能把香皂卖出去,换点钱添置点东西。
晚饭,一家四口围坐在低矮的饭桌前,喝着野菜糊糊,就着萝卜丝。
江橙儿把李氏送来的鸡蛋一切两半,平均分给两个妹妹。
桃儿和苹儿愣愣地盯着自己面前,椭圆形的半个鸡蛋,洁白如玉的蛋清像小碗,托着金色如太阳的蛋黄,色泽漂亮,看着就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