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各方牵扯、彼此妥协,也就办不成事了,不然,道长何必来此?”
周游子苦笑起来:“确实有这么个意思,但供奉楼对南朝而言,也确实不可缺,否则北地来袭……”
“若是放任不管,北地南下之时,说不定这座楼反而是隐患,”陈错直接打断道:“当然,我这般说,其实也有私心,盖因这事于我道途有益,这无须遮掩。”
周游子一愣,咀嚼此言,感到越发复杂,只好道:“君侯这几年道行一日千里,但正因沉心求道,难免势单力孤,若不求助师门……”
陈错却忽然对外面道:“两位也听了好一阵子了,进来吧。”
陈方华一怔。
周游子却悚然一惊,赶紧释放出自家的灵识,只是得到的反馈却是朦朦胧胧,不仅不见完整,甚至还隐隐有着刺痛。
对于这样的结果,其实周游子并不意外,因为这个临时搭建的帐篷位于天然大阵之内,而在阵中,修士的灵识是受到限制的,只能简单的靠着五感去探查、去感知。
但周游子的五感却告诉他,外面并无旁人。
“哈哈哈!”粗犷的笑声从外面传了进来,“果然还是瞒不住阁下!”
随即,一只手拨开了帘子,跟着两个汉子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碧眼紫发,留着浓密的胡子,后面的则是一身道士打扮,背着长剑。
为首那人笑呵呵的道:“好在吾等本也没有想过能瞒住阁下,狼豪见过阁下!”
那个道士打扮的男子亦拱手道:“张竞北,见过陈大哥!”说话间,还刻意前踏一步,越过狼豪。
“原来是你们。”陈错先对张竞北点点头,随即看向狼豪,“当时便曾几次感应到你,这模样有些变化。”
狼豪在陈错继承河君之位时,曾与灵崖等人同行,乃一异类修士,知晓香火之妙,曾遥寄河君;张竞北曾和陈错通往河君宴席,困在世外河境,也算有着交情。
这两人不知因为什么,竟是走到了一起,但看这样子,却不甚融洽。
那张竞北倒是干脆,拱拱手,就道:“可算是把陈大哥给盼回来了,我这阵子时常来此,就是想念大哥,如今一得消息,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
周游子眼皮子跳了跳,心道:还真有人,而且一下就是两个,听这口气,和临汝县侯还是熟人。
默默感慨,周游子犹记得初见陈错时的情景,自己举手之间便将之镇住,而今这局面却已是颠倒。
“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他更加担心起来,这帐中事既被人听了去,会不会走漏消息?但看着陈错神色如常的样子,又将担忧憋在嗓子里,没有说出来。
狼豪见礼之后,就拍着胸脯,看门见山道:“某家早就拜了尊上,一直想要孝敬您老人家,可惜苦无机会,今日天赐良机,那妖道之事某家都听见了,这等小事,岂能让尊上出手?某家自当为尊上解忧!”
张竞北一挑眉毛,不甘示弱的道:“该是我为陈大哥分忧才对!我与陈大哥那是过命的交情,何况叔父也嘱托我,以兄长之礼事之!今日这事,我责无旁贷!”
一番表态说完,他又拱手道:“好叫大哥得知,自与大哥分开,我这一年中结交了几位好友,做了些事,如今被一同称为河东五子,我那几个好友,个个道基巅峰!若是吾等出马,一个造化道的妖道,何足道哉!算起来,南朝的都城还未去过,正好去见识一番!”
这话说得周游子胆战心惊,生怕这两个人真要是一个冒进,将局势给搞乱了,说不定更难收场,立刻就要出言。
陈方华却抢先道:“算算时间,两位若是动身南下,我那大兄该已经得了职位,前往淮南了,再去建康,可能要扑个空。”
张竞北顺势就道:“那就去淮南!”
周游子一听,心更凉了。
陈错则道:“两位既有此心,怕也拦不住,既然如此,便劳烦两位走一趟了。”
狼豪顿时大喜,仿佛得了莫大便宜,忙不迭的抱拳道:“那某家这就启程,还请尊上静待佳讯!”
张竞北如何肯落于其后,也道:“我这就召集好友一同南下!”
说话间,竟是生怕陈错反悔一般,拱拱手,就争先恐后的告辞离去!
等人一走,周游子踌躇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君侯,这两人是在外偷听……”
“我若不许,他们再有本事,也听不到分毫!”陈错看了周游子一眼,后者一个激灵,这才知道,面前这位君侯怕是早有筹谋!
一念至此,他不由暗暗叫苦,想着这次北上难不成要弄巧成拙?
他自是不会知道,眼前这位君侯几年之前就和造化道对上了!
如今梦泽中镇着一个造化至宝,大河底下镇着个造化长生,更不要说,那万毒珠、聚厚歌诀都是从造化道手上得来。
真要是算起来,陈错出了神藏的消息只要传出去,就是坐着不动,造化道的人也必然会找上门来!
除此之外,陈错这次的神藏之行,踏足长生,体察前路,正想着要如何完善自身道途,结果周游子二人带来的消息,明显牵扯着王朝气运、天下局面,岂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给了陈错一个抓手,能去感悟天下秩序!
正想着呢,却见陈错屈指一弹,一点厚土之意落下,缠绕在周游子身上。
顿时,周游子顿觉心田活络,意念之中光影变化,一股历史的厚重意境潜入心头,瞬间这境界就有了提升的迹象!
他不由一惊,再看陈错,表情是敬畏混杂着疑惑。
“当初你为我拔鬼,耗费了一颗心田种子,损耗道行不少,于我有恩,今日既然又见了,我在修行上略有心得,自当回报。”
周游子赶紧道:“愧不敢当,当初贫道贸然行之,险些铸就大错!岂能受此大礼?”
“错了!”陈错摇摇头,道:“道长你当时心田不过两颗种子,却为我耗费一颗,这才是大礼!受得起!”
周游子闻言,心生暖意,还待再言,但得了这馈赠,已有感悟自心底涌现,他知道机会难得,,只好就地盘坐,沉淀心念。
陈方华在旁边看着,又是敬佩,又是羡慕,却不敢多言。
这时候,陈错朝他看了过来,笑道:“你大老远的过来通报,也辛苦了,我虽蜕了俗缘,但修的不是忘情绝性之法,何况既有宵小算计,也得让他们明白,胡乱伸手,那是要出事的!”
陈方华登时肃然,刚刚站定,就见陈错凌空一抓,便有丝丝缕缕的阴寒之气在背后流窜,更有不少要渗透血肉,让他忍不住惊呼一声。
陈错笑道:“莫怕。”
说话间,丝丝缕缕的阴寒恶念汇聚其手,五指扯动,分化成弦,跟着轻轻一弹。
咚!
一声轻响,有如泉水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