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的豪气去了哪里?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怕,怎的这就不敢往前走了?”
十三娘正侧躺在一张足够容纳三四个人平睡的大床之上,因为屋子里面铺设有地龙的关系,使得地板极为温暖,床上的一张鸳鸯戏水被褥也不是很厚。
此刻十三娘正单手撑着头颅,一脸玩味的看向王初一。
王初一一改方才豪迈,不确定的问道:“十三娘带我进你房间,难不成就为了说这句话?”
十三娘不说话,只是看着王初一。
被一个躺在闺床上的女人如此盯着看,王初一只觉得浑身难受,他面色不自然道:“算了,今儿个这事我就不找你办了,我这就去外面跟刚刚那位大哥道个歉,完了就各回各家。”
说罢便要出门离开。
没成想十三娘呵斥道:“站住,谁允许你出去?老娘就这么让你感到害怕?”
王初一没好气道:“有没有让人觉得害怕难不成你心里没数?我说十三娘,我都说了不找你办事了,你还想要我怎样?”
“让你进来自是有话要问你,有些话能让外面的人听见。可有些话,外面的人听不得。”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王初一皱了皱眉。
十三娘突然笑道:“方才你在外面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难不成你觉得我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王初一一脸不悦。
十三娘却不以为意。
她突然下了床,赤脚朝王初一走来,款款身姿先是围着不知所措的王初一转了一圈,随后才轻笑道:“京城里的富贵公子哥儿不少,可我还真没见过有不怕死的,我更不相信什么算无遗策,这些年来的经历告诉找,所有的雷打不动都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对方根本不惧怕,或者说,不在乎……”
十三娘突然出手遏制住王初一左手脉搏。
“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会武功。”
但很快,十三娘的笑意戛然而止。
“怎么会?怎的在你身上察觉不到半点内力,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初一哈哈大笑。
“怎么着?难不成十三娘你觉得我会武功所以才不惧怕?你觉得我若是真会武功,又岂能容一把刀悬在我的头顶?”
他说罢又自言自语道。
“学武功有什么好的,吃苦不说,勤学苦练数年还不一定学有所成,这么算下来还不如白花花的银子来的实在,有句话说得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正如同方才我说的那般,再厉害的高手也架不住一个有钱人不是?”
嘴上如此说,心下却是暗自庆幸。
面前这女人虽说看似顶多凶名在外,实则心思缜密其中。
若非如此,恐怕也不能在一夜之间将一伙杀人如麻的山贼变作太监。
好在自己有师门混元功护体,这门内功与江湖上大多数的心法秘籍都不同,最是擅长隐藏内息,内力越是浑厚,便越是与常人一般无二。
最开始入京时候,云梦郡主身边那位齐先生想要试探,亦是没能得到什么结果。
难不成真是我想多了?
放开王初一的手,十三娘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她很快收敛笑意,淡淡道:“就当做是我误会你了,你应该庆幸我让你进门是救你,若不如此证明我要保你,恐怕你前脚刚刚离开这座院子,后脚便被他们剁成了八块,你以为你的那一番话能吓得住他们当中的谁?”
松了一口气的王初一怀抱双臂笑道:“那我岂不是还得感谢十三娘你?”
“感谢倒是不用,不过我现在想问问,你怎的又不害怕我了?”
“因为方才我是害怕十三娘想吃人,不过现在却是不担心了,十三娘既要保我,便不会杀我,所以也就没什么好害怕得了。”
王初一长呼一口气,就地坐了下来,又双手枕在脑后惬意的伸长了身子,呼吸着房间里的氤氲香气,无比惬意。
站在他面前的十三娘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对眼前年轻人的另眼相看。
须知入京的这些年来,还真没几个男人敢踏进自己房间,更别说如此放肆的躺在地毯上,不过眼前的年轻人不管如何放肆,至少有一点是别的男人所没有。
那就是从王初一眼中,看不到任何一丝别样的色彩。
须知以往的日子里,哪怕是外面那群一直跟随自己的手下,都会时不时从他们眼中看到贪婪两个字。
难不成眼前这家伙真是一个吃饱了没事儿干,放着万贯家业不去继承,偏偏要与自己这帮亡命徒们共同做叛国的大事?
若是如此,那便是热血上头的愣头青。
可方才在屋子外面那一番掷地有声的话却是实打实的有理有据,步步紧逼,愣是将身上背了不少人命的王莽逼的杀心动摇。
这些话又岂是一个愣头青能说的出来?
十三娘突然有些觉得看不透眼前这个家伙。
既然看不透,那便试试能不能摸透。
于是,在王初一的惊骇之中,十三娘顺着他的旁边躺了下来。
四目相对,吐气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