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王初一愤怒消了一大半。
在严刑逼供之下,又从武二身上探听到了一些秘密。
青竹娘并非是杨柳庄的嫡系,就连武二都很少见到,猜测应该是杨柳庄的客卿,毕竟薛老板出手阔绰,可是笼络了不少江湖中的奇人异士,类似黄拜佛这样成名已久的高手都有好几个。
暂时还是扮做火夫的王初一仍旧屈居在囚室之内,只是这时候,一同关押进来的火夫们对王初一,已多了许多别样情绪。
尤其之前有过馒头恩情的瘦弱老头儿。
“命真大,这样都死不了。”
“怎的?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倒不是,活下来最好,活下来没准儿将来还有机会出去,如果那时候我已经死了的话,还能替我家里带个口信儿。”老人靠在潮湿的墙壁上感叹道:“我可不想死了都没人知道,有个口信儿最起码死了以后家里人逢年过节还能给我烧点儿纸钱,最好是烧最名贵的纸钱,这玩意儿在阴间说不定都要值钱一些。”
听到这里,王初一差点没被这老头儿逗乐呵。
忍住笑意道:“难不成人纸钱也分好坏?”
老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一看你就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纸也分很多种,最不值钱的是草纸,以及最值钱的是兰纸,后者极为稀有,一年都出不了几张,京城只有一家,就是我家。”
兰纸?
听到这里,王初一心中猛然咯噔一下,迅速问道:“淡蓝色的纸?”
老头儿冷哼一声。
“那是外人的说法,其实是兰花的兰,并非蓝色的蓝,只不过这纸极为名贵,乃是用兰花草浆混和上好的木料制作而成,成品成淡蓝色,如此一来才被人说成是蓝纸。”
“老小子。”
王初一兴奋之下,冷不丁在老人肩膀猛拍了一下,差点没把骨瘦如柴的老头儿拍散了架。
“我他娘的还以为你全家都死了呢,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你,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被这一巴掌拍的眼冒金星的老头儿愤怒道:“你全家才都死了。”
“消消气,消消气。”
心情大好的王初一笑着安慰。
又说道:“知道你还活着就好了,正好有很多事情要问你。”
见王初一如此谄媚,老人怒气也笑了几分,施施然道:“虽说你我素不相识,不过看在你小子还算仗义,肯让馒头的情分下,你想问我什么尽管问。”
“想问问你,你家的兰纸都有什么人买过?”
“这我可真想不起来了。”
老人挠了挠散乱的头发。
“虽说这纸名贵,不过京城之中买得起的却是大有人在,不过话说回来,能买是真,却也不是经常买,毕竟谁都不会大方到随意使用这种纸,让我好好想想……”
老人如数家常一般洋洋洒洒道出了几个人,但可惜都是京城中的显贵,根本没有可能跟贼祖宗司空探囊扯上关系。
难不成是老头儿被关进这里来的这几个月司空探囊去买的兰纸?
眼见即将得到新线索,却又一无所获,王初一叹气道:“我要找的人都不在里面,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人从你手上买过这种纸。”
囚室潮湿,虽有火把照明,却依旧冰冷。
王初一有内功护体还好,不惧寒冷,可落到了囚室里的这些火夫这里,则没有那么舒坦了。
好几个火夫许是感染风寒,时不时发出阵阵咳嗽。
正在王初一琢磨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老人快速想起来的时候,听见火夫们咳嗽声的老头儿陡然眼前一亮。
“对啊,咳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差点把这事儿搞忘了。”
王初一赶紧问道:“老头儿,想起什么来了?”
老人连忙道:“还是这咳嗽声提醒了我,半年之前还有另外一个人来过我家买过兰纸,那天是深夜……”
老人如同陷入回忆一般目光深邃,自言自语道:“应该是初秋的时候,本来已经准备关门了,却突然来了一抬轿子,轿子里面的人点名要兰纸,不过却始终没有下来,隔着轿子门帘,我只能听到那个男人阵阵的咳嗽声,以及那人很白,伸出手接纸的时候我瞧见了他的手,就这些……”
“没了?”
王初一问道。
老人摇摇头。
“没了。”
“这可真是……”
王初一无比头疼道:“还真他娘的是线索。”
不过眼下看来,这个坐在轿子里咳嗽的男人,八成就是司空探囊。
又问了一些老人无关紧要的问题,武二再度打开了囚室的门,冷冷说道:“开工了。”
王初一跟在其中不动声色,却被武二拦了下来。
“你稍微等等,有人要见你。”
王初一心中咯噔一下,看向武二的目光带着几分冷意道:“你出卖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