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姑娘脸色好转了不少。
疏影早知严绪要来,已经先给横斜换过衣裳,褪去了上衣。现下横斜便趴在床榻上,露出光滑娇嫩的后背。她紧闭双眸,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像是陷在了梦魇之中。
严绪目不斜视的打开药箱,坐到床榻旁开始为姑娘施针。
公子面不改色,神情之中没有丝毫旖旎。
他如往常一般伸出左手摁在横斜的后背之上,右手还没来得及拿起针,便见那姑娘睫毛一颤,随后睁开了眼睛,视线直直的对上严绪微微有几分惊讶的目光。
严绪来过数次,从未碰见过横斜是在清醒状态。
然而公子只是一怔,旋即微微一笑:“横斜姑娘,你醒——”
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严绪便看着姑娘的神情从一脸迷茫转变为震惊羞愧之色。
横斜极快的扭过身子,避开了严绪的触碰,伸手一把扯过被子遮住自己,抄起一旁凳子上的茶壶就朝着严绪丢了过去。
“大胆!镇国公府岂是尔等贼人可以擅闯的!”
严绪错愕不已,眼睁睁的看着那茶壶砸向了自己。
青年惊愕之下却是硬生生受了这一下,不由得下意识站起来往后退开一步。
严绪抬手摸了摸额头:“你——”
横斜已经坐了起来,扯着被子靠在床榻上。
她因为羞愤而脸色发红,却又因为虚弱,唇无血色:“谁给你的胆子!孤身一人竟然敢闯镇国公府!还敢、还敢对我做出、做出这种事情!”
严绪:“我不是——”
“疏影!!!”
横斜全然不听严绪说话,紧紧拧着眉头扭头朝着外头就大喊出声。
严绪试图争辩:“我——”
“快来人呀!!府中进贼了!!”
严绪:“……”
能不能让人说完话!!!!
谢晚棠闻声而来时,这场抓贼闹剧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横斜又重新昏睡了过去,依旧保持着趴在床榻上入睡的姿势。施过针后姑娘抚平了眉间郁结,只是脸色绯红未曾褪去,眼角还带着未曾擦干的泪水。
严绪站在门口,脸色有些许难看。
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疏影有几分局促,正难为情的同公子道歉。
严绪:“这也没什么打紧的……毕竟她一个姑娘家,突然醒了便见自己被人扒光了衣裳躺在床上,旁边还有个来历不明的男子,自然要心生警备的,这都是正常事。”
“我就是想知道,我入府给横斜姑娘看病那么久,她难道至今都不知晓有个大夫在给她看病,即便她不知晓我长什么样子,难道也不知道我每五日会过来给她施针么?”
严绪的语气很是疑惑,神情很是诚恳。
低着头的疏影越发愧疚:“横斜每次醒来的时间都不大长,多数问及的都是我们家小姐的事情,甚少过问自己的情况,是以她……此事奴婢们疏忽了,实在对不住公子。”
拎着药箱的大夫忍不住叹了口气,抬头望见水蓝色衣裙的姑娘提着裙子匆匆而来,望见他时便展颜一笑:“严大夫,我听说啦……我代横斜给你赔罪,还望严大夫莫要生气。”
姑娘提着裙子盈盈一拜,甚是好看。
严绪想起江暮行的样子,脸色微微有几分冷。
“严某是受了将军的吩咐,来为横斜姑娘看病的,倒不是什么大事情。谢大小姐如此爱护自己的侍女,也难怪她们心心念念都是您这位主子,可见人对人好都是相对的。”
谢晚棠保持微笑,心底却总觉得严绪的话语怪怪的。
她琢磨不出严绪的意思,于是战略性笑着点了点头就打算撤退。
“小姐。”丫鬟匆匆而来,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之色,“七王爷来啦,要见您呢。”
正盘算着没有正当借口撤退的谢晚棠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首次为自家战友出现及时而点了个赞。她朝着严绪点了点头,正打算走的时候,身后的青年忽然叫住她。
“谢小姐,”严绪语气平静,“您不是说,要去寻我们将军么?”
谢晚棠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严绪,谨慎道:“爹爹跟娘亲明日要回去了,我今日要在家中陪他们呢,过几日再去寻将军……严大夫是怕我打扰江少将军么?”
严绪笑了起来:“谢将军夫妻明日要走,小姐在家中尽孝是应该的。”
“只是我家将军许是等不到小姐了,”他背起药箱,淡了神情,朝着谢晚棠拱了拱手,语气平静道,“后日我们将军也是要走的,许是半年回不来的。”
谢晚棠的步伐顿在了原地,看向了严绪。
“小姐不去见,倒是也好。”
青年微笑着。
“反正我们将军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比不得小姐爱慕的七王爷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