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呐,哎……”
秦雨霂含泪道:“可是,她只有一年,徒儿推算了她的命局,流年乃……”
听至此处,修灵则已经彻底明白了。她转过身,失魂往回走去。
怪不得,无论是风尽歌还是公孙长琴都那么在意光阴果;怪不得,昔日易尊喝了一霞醉后会说出那样的话;怪不得,怪不得今日所有人都在为她圆梦……因为她,就要死了。
修灵则步行至捧月楼门口,停住了脚步。她沉默了一会儿,微笑着重又入得席中。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心事,除了公孙长琴隐约能感受到她举起酒盏的手正在微微发颤。
晚宴散时,修灵则对公孙长琴道:“能不能陪我去走走?”
“若你愿意,我们可去爻海泛舟,不会有人打扰。”
***
连山岛附近的水域被称作“爻海”,实是极大的湖泊。这一夜,湖面上多了一叶扁舟。公孙长琴撑篙立在舟头,一袭红衣分外惹眼,好似海上升起的旭日,敢与皓月争辉。
修灵则坐在舟头抚琴,良久,她停了下来,对他道:“我只有一年可活,对吗?”
公孙长琴虽吃惊,却并不意外,笑着说道:“不,只要有了凌冬果,你便可以活得长长久久,和神仙一般长寿。”他的口气极是轻柔,如同当下的晚风。
“长琴,我不想再让任何人为了我而冒险。我已经想过了,与其再浪费时间去争斗,不如好好过完余生,你觉得呢?”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半晌,修灵则道:“我们回落霞吧。”
公孙长琴颔首,“可要与他们道别?”
“不,我们马上就走。”
闻言,公孙长琴暗暗吃惊。如此一走了之并不像是她的作风,然而,这确实是她的愿望。于是他暂且不问缘由,唤出落霞琴向她伸手道:“来。”
紫薇亭内,风尽歌抚琴遥遥望着爻海上的那一叶扁舟,忽见红光一闪,落霞琴如同升空的烟火刹那消失于眼前。他站了起来,仰头望着天边,喃喃道:“终究还是要离开了吗?”
***
公孙长琴带着修灵则回到绯花坳,将她领至一所别院。院中房屋空旷,庭院荒芜,楼阁寂寞,显然是很久无人居住,可是风光却是极好。
“这里是专门为我们置的,看看可喜欢?”
“什么时候置的?我如何不知?”
公孙长琴浅笑不语,心下道:“在本尊刚刚找到你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是个娃娃。”
他双手一叉,调侃道:“这里就交给夫人打理,全部都按你的心意来。不过,你需先替这个家取个名字。”
修灵则心有所动,立刻说出了三个字:“问情楼。”
于是,荒芜之地的荒芜别院渐渐变得有声有色起来。两人一同鸡飞狗跳地装饰完所有的房间,又一同在院中植树栽花,酿酒烹茶,虽不如从前那般诗情画意,却也不失朴实有趣。
期间,公孙长琴时常望着修灵则陷入沉思,一愣就是好半天,手指还时不时舞动着,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修灵则觉得古怪,问他也不答,又问了好几回,他才神秘笑道:“马上,马上。”
当整座问情楼焕然一新时,修灵则终于揭晓了答案。
答案就在对面的山壁上。那里,除了他们曾经互诉的情话之外,又多了许多令她意想不到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