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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好年纪,就要寻死腻活?这岂是男儿所为?”
洛阳子时,夜色之中,城东擂台废墟上,奇人何忘川皱着眉头,抽了口水烟,哑着声音说:
“你兄长死于北朝人之手,你心中悲痛,老夫可以谅解,但这寻死之事,莫要再提,大好男儿,又有勇力天赋,自该去扬善除恶,平尽天下是非!
你若能应得老夫,此去北地,不管结果如何,都要竭力求生!刺杀一番,为兄复仇后,便要回归江湖,做个义气好汉。
老夫便全你所想,教你这玉石俱焚之术!
你可答应?”
“我...”
司长道被何忘川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又想起兄长死前,让他好生活着,将兄长之义事,传遍天下,兄长在家乡还有幼子,自己若是真舍了命,那孤儿寡母,又有谁去照料?
李义坚三人,也是不忍见司长道这等好汉,就此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也是苦口婆心,劝说一番。
好半晌之后,司长道终于定下心来。
他对盘坐在石台上的何忘川拱了拱手,说:
“多谢前辈警醒,我应了前辈就是,此去北地,不管落入何等绝境,都会竭力求生,待为兄长杀够北朝贼寇百人,便再入江湖,行义气,铲不平!”
“好!”
沈秋点了点头,他说:
“两日之后,去白马寺,自有人给你你想要的。
老夫与你等四人,在这洛阳,缘分已尽,以后若再有缘法,那就江湖再见!愿各位少侠,都能在江湖闯出一番名声,也不枉老夫授艺之恩。
这便去了!”
说完,何忘川运起提纵,一个起落,便消失在洛阳夜色中,身后四人,齐齐俯身相送。
待到十息之后,李义坚站起身来,对张小虎和易胜说:
“咱们这秘籍,也有井兄一份,这便回去抄录了,送到英雄碑前,一火焚之,也把井兄那一份,送到他手里去。”
“大哥说的是!”
易胜狠狠点了点头,说:
“井兄运气不好,他走江湖的那一份名声,便由咱们几人,为他闯出来!”
“只是,未曾询问何前辈师承何处。”
张小虎有些遗憾的看了看手里的秘籍,他说:
“前辈与咱们有授艺之恩,咱们又是江湖散人,无门无派的,他便算是咱们兄弟三人的师父了,这以后若是见不得面,每年祭拜供奉,又该如何是好?”
“这倒是确实遗憾。”
易胜抓了抓头发,说:
“不如就写上‘忘川’二字,每年供奉一番,也全了咱们心中情义。师父虽是淡泊名利,但咱们以后闯荡江湖,就自称是‘忘川宗人’,也好给师父扬扬名。”
他回头看着司长道,眼珠子转了转,说:
“司兄,你也将从前辈那里学奇功,也是个江湖散人,咱们这,就算是同门师兄弟了吧?以后,不如,也兄弟相称,如何?”
司长道愣了一下。
但看到李义坚三人兄弟义气十足,心中想起死去的兄长,也是心有悲切。
面对易胜盛情相邀,他犹豫了一下,便也点了点头。
人啊,终究是群体动物,总是要报团取暖的。
在这同一个夜色里,刘卓然也在收拾行李。
英雄会不管过程如何,现在都已散场,他也要跟着一众南海派师兄弟,往家乡回返了。
这一趟洛阳之行,真是大有收获。
刘卓然摸了摸还在发疼的胸口,时不时还咳嗽几声,显然是重伤未愈,但脸上,眼中,此时也有一抹发自心底的,轻松笑容。
苏州大战时,他本可以取曲邪性命,但却因蓬莱守则,放了曲邪一命,又使无辜女子遭了难。
这是自他被废去武艺,与蓬莱恩断义绝后,心中一直存在的疙瘩。
这刘卓然,是个有道心的人。
他追求一种纯粹的公道,没了蓬莱的约束,这种追求便越发纯粹,一想到曲邪因他之故,要继续行凶,心中便有煎熬。
此番,在洛阳城里,舍身做饵,引曲邪上钩,又在江湖同道的援助下,终结了曲邪恶行。
虽然不是他自己动的手。
但心中那股煎熬,无疑也消散了很多。
又见到与他命数相缠的沈兰,脱去仇恨,了结恩怨。
终于是心情愉悦,可以毫无挂念的,回返南海笔架山去了,以后,就安安心心的,平平静静的,做个南海派的普通弟子吧。
“卓然,你忙吗?我想和你说些事”
一声呼唤,在门口响起,正在打包行李的刘卓然回过头,就看到了拄着拐杖的韦昌伯。
这南海派大师兄之前为了救他,被曲邪打伤,也是他将心窍被刺穿的刘卓然,送到药王那里,才保了刘卓然一条命。
只是,韦昌伯脸上,并无什么笑容,更没有以往那股趾高气扬和得意之态。
尽管他现在,也是洛阳城中,人人传颂的少侠了。
这事说来凑巧。
曲邪杀了南海长老,用他的样子易容伪装,又害了很多江湖前辈的性命,被人痛恨。
但根据盟主那边披露的消息,是刘卓然和韦昌伯这两个年轻人,以身为饵,引诱曲邪上钩,这才给了陆归藏,击杀曲邪的时机。
而赤练魔君死在洛阳,这消息让正派侠客们心中舒畅,人人传播这个好消息,自然附带传扬刘卓然和韦昌伯的义举。
最近几天,时常有和曲邪有仇的江湖客上门拜谢,还指名道姓,要感激两位大侠。
刘卓然就不说了。
他见过世面,又性子恬淡,对此并不在意,只觉得是自己偿还了自己造下的罪孽。
但韦昌伯是个初入江湖的年轻,此时被如此盛赞,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很清楚的。
他只是机缘巧合,沾了刘卓然的光,才成了英雄的。
他是个虚假的英雄。
但刘卓然不但没有拆穿这一切,还隐于幕后,将大半荣耀,都推给了韦昌伯。
这让这刚入江湖的年轻人心中,更是不安。
“来,进来说。”
刘卓然看到韦昌伯暗淡的脸色,便知道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有股心气劲的大师兄在想什么。
他对韦昌伯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后者也有伤势在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进房子,有些坐立不安的坐在刘卓然身前椅子上。
他低着头,对刘卓然说:
“这几日,我一直想对你说些,但一直拉不下脸。卓然,你自打回了南海派,我就一直对你冷嘲热讽,还做了些很过分的事情。
我,我也不是真的讨厌你,其实就是心中嫉妒。”
韦昌伯低着头,握紧了拳头,他说:
“我嫉妒你比我运气好,被蓬莱人选中带走,你成了修仙之人,就好像飞上云端,而我却还是一只走地鸡,就像是凤凰和公鸡一样。
往日见不得你,倒也罢了。
但见到你从云端跌落,心里便生出妄念。
我本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结果这洛阳一行,算是让我这没见识的人,看到了江湖到底有多大,我哪点自傲,在真正天才眼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等中了疫毒,是你舍身救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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