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请托。
礼佛庄重严肃,贵人们皆不敢交头接耳。
直到走完全程,由侍男们带着去了偏厅休息,气氛这才变得轻松欢快。
大御台所坐在上方,陪坐的是天海法师,而义银的位子在下首左一,最为尊贵。
他身边,坐得是细川家的丈夫以及他的叔伯三渊丈夫。
武家重尊卑,即便是兄弟会,也是按着各家的血统家格实力,排序座位,不出差错。
照着道理,细川家的位置该在义银之前。
但他是正牌家督,实打实的男武士,大御台所之下以他最贵,也是没错。
抿茶笑谈一阵,大御台所看了天海法师一眼。
她心里一紧,无奈对义银笑道。
“谦信公入道,听闻这谦信两字,是兴福寺座主所取?”
义银点头。
“正是。”
天海夸赞道。
“早闻真言宗长觉法师深通佛理,确是不凡。
不知谦信公这是法名,还是法号?”
义银心中冷笑,原来是从这天台宗的尼正开始切入,大御台所做事真够稳的。
日本武家有入道出家的传统。
因为许多宗派不禁婚嫁,杀戮半生的武家又喜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箴言,多有皈依者。
但入道出家还是有区别的。
入道为居士,只是世俗信奉者,取得是法名。
出家为尼姑,才是超脱凡尘世间,取得是法号。
真言宗乃是密宗一系,是日本佛教佛理最精深的一支,比起天台宗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初新派旧派纷争,也是因为对佛理的理解分歧,堪称佛教中的学究一派。
宗门虽然势力不强,但是核心稳定,教徒忠诚。
而天台宗虽也号称佛法深奥,却沉迷走幕府上层路线,比起高野山的老学究,少了许多虔诚信徒。
所以高野山即便分出了和歌山分支,但依然可以兼并法相宗,与走底层路线的一向宗打个来回。
因为那些穷经皓首的尼姑们是真的深究佛理,让人不得不尊敬。
而天台宗一边自视甚高,一边对俗世间的贵人阿谀献媚,早已外强中干。
真言宗旧派为义银入道取名,他自然归于真言宗一派信徒。
而真言宗乃是密宗中最严密的学派,是禁止婚嫁的。
如果义银取的是法名,那就是未出家,尚可婚配。
如果是法号,那便是出家为僧,断了尘根,不会再嫁人。
这天海是被大御台所委派来挑起婚事的起头人,但她却夹带了私货。
虽然天台宗一脉也曾禁止婚配,但如今的天台宗号称融合四宗,海纳百川。
其实就是和稀泥,为了上层贵族的喜欢,打破了许多陈规旧见,其中就有婚配。
大御台所明明关心的是,义银肯不肯嫁给足利家。
天海却往天台宗比真言宗开明,便于婚嫁这点入手,在背后砸真言宗黑砖。
只要义银接茬,她必然会为在场贵人们讲解两家宗派对婚配的不同态度,然后吸引贵人对天台宗的好感。
这哪里是为大御台所打前站,做试探。
根本就是销售人员捧自家,踩别家的手段。还不露痕迹,实在是高明至极。
只可惜,她遇上了斯波义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