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拙。
罗起音则是深感处境不妙,赶紧麻利的换了另外一处地方来居住,借以躲避可能追随过来的正道修士。
……
虽然名义上不愿参与富商之事,但罗起音因着心虚之故,还是尽量发动自己的势力在暗中密切关注起了富商之事。
他隐约察觉,对方早就已经和八郡王勾结,作出了不少布置。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作为魔道派遣在凡俗世间的潜伏暗子,富商无疑比懈怠的罗起音优秀太多。
他不但以炼气修士之身笼络多名散修,收罗各种奇人异士,武者游侠,还积极参与官家之事,交好上下官员。
甚至于,白鸥国内,旧王的庶子八郡王那里,都攀上了关系。
他一直致力于将这位郡王作为自己的棋子,意在通过他来颠覆国政,谋求掌控。
富商也不傻,深深明白罗起音顾虑之事。
无非就是担心积香宗对此间干涉太深,涉及到李家血脉传承之事,必然维护白鸥国利益。
但他也不是要联合外人推翻白鸥国的统治,而是利用白鸥国一系本身的子弟来作乱。
到时候手心手背都是肉,看你们积香宗怎么处置!
接连好几天,在富商的煽动之下,白鸥国上下尽皆风声鹤唳,谣言四起,就连罗起音都一度以为他快要成功。
但就在八郡王终于下定决心武力夺位,准备带着人冲进王宫,直接杀死自己的亲侄子,夺其王位的时候,却竟惊奇发现,里面竟然有着六丁六甲,金银神将。
白鸥国上下,各路神仙,山神土地都赶过来了。
担任国师的筑基修士也业已出山,正在王宫之中等着他们。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八郡王惊呆了,连带着富商也被震得心乱如麻。
白鸥国内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下界众神和仙门弟子,他们一直都在这里守护着这个国家?
“老八,你真让我失望!”
王太后站了出来,冷冷看着她这个野心勃勃的儿子。
原本野心勃勃的八郡王顿时沦为了丑角,从始至终,人家都在看着他的表演。
“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八郡王受不了这个刺激,顿时手舞足蹈起来。
“你们一直都在暗中排查隐患,想要借此机会抓出我来?”
富商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正常情况下,国内的神仙和修士不会因为区区一介人王驾崩就齐聚于此,反正无论天潢贵胄当中谁人继位,对大局影响都微不可察,以前其他地方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庶子谋逆的事情,人家老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捏着鼻子认了。
当然当中有魔道参与,新立的王上沦为了人家的棋子,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所以这一次,问题很大可能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只有自己的参与,才会令得这些白鸥国内的方外修士也跟着下场,介入这场夺嫡之争。
“不错,白鸥国内虽然一直风平浪静,但暗藏魔道,也是不争的事实。
本座不过略施小计,就让你们自己跳出来了,还真是愚蠢。”
国师站了出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
“愚蠢……哈哈哈哈……愚蠢……”
富商语气渐渐冷了下去。
“诸位,听到了吗,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拼死一搏,或许还能杀出条血路!”
“痴心妄想!”
国师把手一挥,箭矢如雨,蝗群般的不断袭来。
惨叫声此起彼伏,富商带来的那些异人武者,方外术士立刻就死伤惨重。
富商作为炼气后期的修士,小有几分本领,竟然冒着箭雨逃出上百丈。
但转眼功夫,一道香神之影飞掠而过,他的鼻间好似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整个人就头脑晕沉,摇摇晃晃的坠落下去。
一群人冲了上来,当场将其拿下。
……
数日之后,王都之中,菜市口。
一辆辆的囚车络绎不绝,在修士们的押送下鱼贯而出。
天空中,数名筑基修士凌空而立,亲自在凡民百姓面前显圣,大声宣告:“大胆贼人犯上作乱,将其枭首于此,以儆效尤……”
紧接着,三五百号人被拉了出来,一排排的当众砍头。
富商也在其中,连带着在此间娶的妻妾,生的儿女,都一并跟着赴了黄泉。
“何苦呢,这是何苦呢?”
罗起音鼓足勇气去看了一下,见着这一如同杀鸡屠狗的场面,不由暗自摇头。
他早就猜到富商会失败,但却没有想到,竟然败得如此惨烈。
但仔细想想,这能怪人家正道修士狡猾,借着这次旧王驾崩的机会钓鱼执法吗?
显然不能。
魔道惯用的手段早就已经被仙门修士摸透了,而且他们也早就知道,唯有灾难和动乱之际才好鼓动战争,平常年景是根本鼓动不起来的。
北海是什么地方?北海是积香宗起家立业的所在,也是积香仙尊花费了最多心血经营的地盘。
身为魔道弟子,潜伏于此,实际上早就已经被当作弃子了。
富商原本已经在这里安定下来,甚至娶妻生子,拥有了一定的基业,最终还是因为止不住往上爬的贪心而丧了性命。
“就是不知,那家伙把我供出来了没有,若是供出来了,之前藏身的地方也保不了多久。
无论如何,保险起见,还是换个地方好过。”
其实直到现在,上面那些筑基修士都没有丝毫反应,足以看出富商还是有所保留的。
但是此地不宜久留,早就不再适合待下去了。
罗起音暗叹一声,独身转身离开了法场,回到藏身之处收拾行装。
他知道,这一去,就是真的作出抉择,为自己十余年来的暗棋生活划下真正的句号了。
但魔道弟子分散在外,多有死伤,那些上层修士也未必见得会在意。
人生匆匆数十年,谁去管他们真的死了,还是散落在外成为修士了。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彻底洗白上岸,该在草莽江湖当了真正的散修。
日暮途远,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出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