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街上空荡荡的,显得格外幽寂。
“应该就是这里了。”
行了许久,李柃在城池的东面找到了一处占地面积不小的宅邸。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庞大建筑群,正面的木门乃是铁木所制作,宽达足足丈许,一根根粗厚的铜钉古朴沉厚,门上高高挂着一个镶着金边的巨大木匾,上面是三个端端正正的大字。
“归安园……”
默默品咂了一下,李柃忽的笑了一下。
“想得还真美。”
他缓步上前,径直施展穿墙之术,闯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宽大的庭院,足足三名修士等在那里,各自朴刀挺立,双刺横栏,飞剑飘浮。
这些都是连溧成功筑基之后,退出原来团队的上岸海盗,一个个都成了富家翁,新的豪强。
凌家以他们为供奉,暗中蓄势,实力暴涨,想要把竹步国王族取而代之,实在是绰绰有余。
只可惜那些外来供奉都是和王族签订的契约,根本难以为他们所用。
不过凌家也不在意那些,只要寻找机会,不断铲除异己,扶植亲信,假以时日,必定能成大事。
就连连溧战死,实际上都对他们有利,因为颠覆竹步国并不需要动用到筑基层面的势力,连溧的存在并无好处,反而有些反客为主,碍手碍脚。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高手暗中潜藏进来,逼迫凌家家主老实交代。
凌家家主也不敢赌对方对此一无所知,老老实实的透露了些许信息。
但那些信息大有问题,它们关键之处都是假的,为的只是暂时脱身,然后召集这些供奉们赶来此处剿杀强敌。
李柃背后,一个身影如同大鸟飞掠而来,踏雪无痕般落在门上的墙顶处。
凌金风双手抱在身前,冷漠看着陷入包围的李柃。
“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与我凌家为难?如若行走江湖之时多有得罪,还请尽管明言,但如此找上门来,扰人隐居,实在非是豪侠所为。”
“你们都是海盗,或者说,曾经做过海盗吧。”
李柃却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问道。
“这又如何?”手持朴刀的修士粗声问。
“我观你们气息沉静,显然是真的已经退隐,只可惜过往罪孽深重,早已无可洗脱,那些曾经因你们而死的冤魂至今仍然缠身,并不曾因你们修身养性就得超度。”
李柃转头看了看四周,轻轻一叹。
“可惜了,原本你们应该得以安享晚年,子女长大之后,开枝散叶,彻底洗白的,可惜遇到了我。”
四人闻言,尽皆眼神变厉。
“少废话,你来这里究竟想要干什么?”
李柃道:“我是你们的劫,你们说要干什么?”
说话之间,背后风声袭来,凌金风已然在他叹息之际暗中酝酿攻击,抢先一步下手。
这些人深谙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即便四个打一个,面对李柃这种不知深浅的陌生修士也丝毫不敢大意。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处,他所祭出的飞剑法器径直穿梭而过,如同刺中了一道幻影。
李柃头也不回,一股法力化作罡锋,在触手般的神念挥砍之下凭空而现,猛然斩击在他前方的三人身上,巨大力量横扫,直接把他们都拦腰截断。
当中两人瞪大着眼睛,倒在了血泊之中,只有操驭飞剑那人身化流水,暂且避过了身躯分离的惨局。
但是剑锋带走大片水花,落地之后,即成鲜血,瞬间染红地面,他的面色也白如霜雪,瞬间全无人色。
忽!
一道冰晶凝成的箭矢不知从何处射来,落在他的脚边。
那人吓了一大跳,连连退后闪避,但是更多箭矢如雨而落,手上,肩膀,胸肺,大腿不断中招,转眼功夫就被射成刺猬,钉在了地面上。
凌金风大吃一惊:“还有高手藏在附近!”
李柃转过头,似笑非笑,看向对方。
凌金风头皮发麻,在这一瞬间,他终于略微感受到了李柃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机,那是炼气境界远远无法比拟的浩瀚深沉。
“你……”
话未出口,又一波冰箭连射,袭向他的身躯。
这凌金风根本来不及反应,幸得身上法衣宝器可靠,自动发出罡元气劲,抵挡住了这几箭。
漫天冰屑飞溅,寒意弥漫,却始终未曾感受到攻击者的气机。
凌金风忽的意识到了什么,面上神色更加惊恐。
“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李柃法力化剑,彻底击穿他的罡元,刺进了要害。
噗通!
凌金风重重坠落地面,陷入了濒死。
李柃缓步上前,居高临下,默然看着他。
“你们……都是……都是筑基……”
凌金风惨然一笑,道出了未尽之言。
旋即,再也没有了生息。
“夫君,他们都死了吗?”
细若游丝的声音顺着神识的波动传来,那是隐藏在侧的慕青丝所言。
李柃传音道:“已经死了。”
“那好,我继续在这边看着,你进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威胁?”
“好。”李柃一边踏步进去,一边放出神识查看四周。
不久之后,他就来到里面的几个独院,各有妇孺深藏内部,借着简易的法阵避难。
“没有想到,这些海盗都已经成家立业。”
李柃深深叹息一声,略感遗憾。
慕青丝传音道:“夫君,你同情这些妇孺吗?”
李柃没有回答,而是心中微叹。
白莲花也是长在淤泥地里的,出淤泥而不染,同样有原罪。
但世间之事,又岂能这样算呢?
这样算的话,无人良善。
或许这就是为何有时候恶人会逍遥法外,善人会受苦。
因为人心照映之下才分善恶,天地大道不分。
最终,李柃还是缓缓退去。
“算了,眼不见为净,这边的难题,让周师兄他们头疼去。”
君子并非不吃肉,而是远庖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