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前些时日蔡尚书令我招罗学生,上书鼓吹回河东流的水政,因有违我心,我也并未从命呐。”
沈馥之的眼中,晶芒一现。
但她很快截了他的话:“官场之事,莫说与我这般妇道人家听去。君熠,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容我,容我再思量思量。”
蔡荧文一愣,回味回味,又往眼前女子的脸上细瞧去,忽地畅然一笑。
他冲沈馥之虚虚作个揖:“你说怎地就怎地。对了,太学的几位厨妇,今日仍没来,想是家中受了灾。娘子住在太学这几日,可否帮个厨?”
沈馥之嗔道:“自是不好白吃白住,方才欢儿已随着杨翁,去清点水里捞出的粮袋,我也去看看。”
她刚转过身,目光瞥到太学大门,就惊呼起来:“君熠,你的马,回来了。”
良马识途!
蔡荧文的马,连鬃毛上都是泥,却真真切切地踏进院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蔡荧文跟前,拿鼻子蹭主人的胳膊。
好兆头哇。
蔡学正一边拍着马儿,一边欢喜道。
……
太学后厨的院子里。
“杨翁,美团,那里还有!”
姚欢眼尖,她和美团踏过浅浅的淤泥地,从太学回廊下,又拖过好几只麻袋。
打开一看,竟是各种干果。她伸手捞起细观,都认得。
有栗子、红枣、桂圆干、莲子、绿豆。
姚欢起身与杨翁道:“这些干果子可比麦粉好,麦粉泡了水,哪里还篓得回来。杨翁,太学里这些果子是做甚用的?”
杨翁道:“这是做馒头的。”
“对,做馒头的,甜馅儿的馒头。”
但听身后有人接着杨翁的话道。
姚欢回头,见是太学里一个叫陈皓的年轻学子。
这陈皓也是外乡人,父亲前年刚在京中谋到个小官职,他倒争气,随父来京一年便考中了贡生,入太学准备礼部院试。他因城中有家,在太学本是走读,却于大水初退的翌日,就来太学,与同窗们帮忙清扫淤泥,修葺厕间,以防疫情。
姚欢随姨母寄住过来,几日里没闲着,一直在干活,故而识得这陈皓。
陈皓彬彬有礼道:“姚娘子,你可听过仁宗朝时,太学馒头的典故。”
姚欢心道,我虽是冒牌古人,但还真知道你们宋朝皇帝这个轶事。
“陈官人说的,可是当年仁宗帝,临幸太学,尝了一口厨灶间端给士子们用作午膳的羊肉馒头,觉得料足味美,遂赞道,以此养士,当无愧矣。”
陈皓赞许地点头。
他知道蔡学正这外甥女是东水门做饭食行的,因而过来搭话,纯粹是自自然然地聊聊吃的,不想这小娘子知道的还不少,未免更平等地看待她一些。
“太学馒头既能有肉的,自也可以有果子馅的。姚娘子,并非在下卖弄,但蔡学正亦知,今岁入秋后,学堂里吃了几次、师生皆爱的太学馒头,正是在下教厨娘们做的。杨翁,我没吹牛吧?”
杨翁在太学干了几个月,蛮喜欢这位陈太学生。陈皓对他们这些仆役,平易客气得很,苦学之余还爱琢磨吃的。
杨翁遂嗬嗬笑着,对姚欢道:“开封人爱吃酸,馒头都用酸馅儿,但吃过杨官人教着做的甜馅馒头后,老奴我再也吃不得外头那些有名有号的正店里的酸馅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