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多久。”
“一个假期。”
沐轩揉揉七月的额头,这一次他的动作轻柔了许多,他一边揉着一边低声说道。
“只是这么简单?
沐轩悬垂般的头发在晨露般单薄的月光里隐隐透着沉静的光泽。他的面部表情虽然微微有些不自然,但眉目间的怒气似乎正在缓缓散去。
“只是这样。”沐轩静静扳起七月的下巴,从沐轩的身上七月感受到强烈的不安。
“我暂且信你一次。”
“你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总之没有就是没有。”七月不屑失笑说道。
“一个假期的时间,那你们当年的感情如何?发展到哪一步了?”沐轩眉宇带着挑衅的气息,笑容却如盛开的彼岸花一般妖冶至极。
沐轩和七月离得很近,就连呼吸都如一股热浪般徘徊在两瓣同样倨傲的唇片间。
“你吃醋了?”
七月扬起脸古怪的打量着沐轩。
“你回答我的问题,不许有半点遮掩。”
绯红的唇片如即将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七月望着沐轩轻颤在早已映出星辉的面颊上的睫毛。她轻轻咬了咬嘴唇。
“我没有那时候的记忆,而且当我得知父母有意与宋氏联姻后,我很反感这样的做法。沐轩,我向你保证,我和宋明昊之间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就连兄妹伙伴的感情都没有过。”
沐轩眼珠一转继而再次露出带着恶意的微笑。
“沐轩,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吗?我发誓我和宋明昊之间清清白白。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过。”
“什么都没有过。”沐轩淡淡的说道,他的下巴没有刚刚那么紧绷了。
“那你为何不一早告诉我?”
沐轩眼睛发亮,他笑盈盈的看着七月,他的笑容很美,眼睛如宝石般闪闪烁烁,慵懒的碎发在夜风里飘荡着。
“我怕你多心,况且他于我而言本就是没有关系的人,那我为何要让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参与进来打搅我们之间的感情呢。”
夜风穿过两个人目目相觑的半寸空间,
两个人缠绕着的发丝在轻轻作响。
“所以直到宋明昊来到清逸,你明知他是带着怎样的目的,你也不打算和我说实话。就因为你为我的多疑考虑,是这样吗?”
“对不起…我说了这是我的错…”
沐轩的眼底被幽幽的月光映照出令人扼腕的倔强和落寞。
“你的父母呢,是不是很喜欢他,就像非常讨厌我那样疯狂的喜欢他。”
顿了顿,再次仰起头时沐轩的眼中蕴满星星点点的水光。
七月紧紧盯着他。
没有等到七月的回答,沐轩眼珠黑白愈发分明但眸珠却依然静静的望着她。他的心口冰冷,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冰冷得执拗。
“如果没有我的出现,是不是你的父母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他。但当你的父母得知你交往的男孩是我这样的人,所以就为了厌恶,也一定要促成你和宋明昊。”
七月微微垂下眼睛,她没有看向沐轩,只眼角的余光里隐约看到自己曾经送给沐轩的那只腕表。沐轩的呼吸很轻,他同样没有看向七月,只是不同的是,他闪闪生光的眼睛里似乎从未有过她。
“是…我的父母的确很喜欢他,但我也是成年人了,我可以自己做决定。”
“那好,我问你你打算以怎样的方式让我出现在你父母面前,是你们宋夏联姻的破坏者身份,还是以高攀夏氏的穷小子身份。夏七月你别告诉我这个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你从来没有料想过。”
“我早就已经计划好了,沐轩。”
朦胧的白雾笼罩在沐轩的面颊,他薄怒剔透的脸上慢慢勾勒起有一抹柔和透明的笑意,他的眼波光芒流转,就连漆黑的天空,洁白的浮云还有如万道金丝交错的枝桠都在他淡漠的眸珠间流转更迭。
七月紧紧盯着沐轩。
“总之,不论你是否相信我,我喜欢的是你,我会为你而努力的。如果说服不了,我会和你一起离开,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好好经营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再也不用顾虑别人的眼光。”
七月打断他,她径直依偎进沐轩的怀里,认真的说道。
沐轩屏息。
“夏七月,我宁可终有一日的你会像你的父母那样用厌恶的眼光看我,我也不想要你虚伪的同情。还有怜悯后施舍给我的爱情。”
他一边板着脸苦寒的笑着,一边伸手将七月搂进怀里。
“我知道…”月光照耀进七月澄澈的眼睛里,她的目光纯粹而又笃定。
“那好给我个时限,如果到了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在一起,那我一定会转身离开,我会让你时时刻刻都能见到我的最新动态,但我唯独不会给你再靠近我的机会,七月我们之间就这样约定好吗?”沐轩轻轻一笑,他的笑容冷漠得霸道。 他的声音很慢,慢到七月能听清来自心灵的细小颤抖。
七月摇头。“不会,我不会让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的,我答应你。”
“那从现在开始不许和宋明昊有任何交集,一句话都不可以。”
七月用力的点了点头。沐轩欣慰的笑了,他冰凉的唇片轻轻吻在七月的额头。
提示用午餐的铃声响了,艺真在学生餐厅的贵族区里等待着绘英的出现,直到午餐时间已经进行到临近尾声,绘英也一直都没有出现。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更何况绘英本来就是会引起不必要误会的男孩。” 艺真喃喃自语道的,她苦涩的撇了撇嘴一副不能再等下去的样子恶狠狠的大嚼特嚼起来。
同样心情浮躁的还有此刻正无所适从的在安城的小出租间里,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听着广播的雪莉。
第八十章 命运的水车
“心灵测试,我是你们的好朋友珍恩,今天我想和正在收看我节目的你们聊聊最新的情感话题,你们此刻正在暗恋的人,他有多在意你呢…”耳机一撤声音公放,刚刚走到雪莉门前侧着耳朵听着广播的泫雅不禁笑了出来, 她知道一连好久雪莉都没有见到顾北辰,就连微信和电话北辰都没有回复过雪莉,她也知道尽管雪莉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除了淡淡的不悦更多的则是对北辰的担心。她本想将雪莉约到公园的长凳上,但在推开门的那一刻,泫雅决定换一种方式帮助她敞开心扉。
“是因为很想念北辰哥的缘故才收听珍恩电台的吗?”泫雅提着手包和还没有时间梳洗打扮的雪莉在雪莉的卧室门前视线相对,雪莉不自然的将珍恩电台关掉,又将手机调到其他的视频页面心不在焉的收听着。
避开雪莉眼神的泫雅跟随着雪莉身后走到客厅,尽情的欣赏着广阔无际的雪国(雪莉痴迷断舍离,房间几乎少有家具,放眼望去大多是裸露在外的白花花墙壁)在粗略的扫视一圈后,泫雅选择将沙发凳搬到一个可以把整个雪国尽收眼帘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坐下,她一边细细地欣赏符合雪莉脑回路的家具。一边主动提出要帮雪莉算一算。
“不用了,我并不相信这些,只是看是珍恩的电台所以…”
“你确定不是出于担心北辰哥,那好如果你的心事真的可以和牌面感应到,那你还会这么说吗?”
泫雅对着假装正在看素描本的雪莉问道。
雪莉脸上流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她再次淡淡的微笑着委婉拒绝了泫雅,但却还是被热情的她拉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雪莉每抽出一张塔罗牌,泫雅就把牌面翻开呈现在雪莉的面前并推到桌子前。雪莉按照泫雅的指示接连抽了三张牌,这时的泫雅随即露出一副既吃惊又兴奋的表情,她用力的手舞足蹈着,就好像冥冥之中提示了她什么不可置信的谜底似的。尽管泫雅的表情很是浮夸,但雪莉又预感觉算出来的结果一定很糟糕,因为从小到大她并没有经历过任何值得自己开心的事情,所以她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泫雅精湛的表演。
“命运的车轮。”泫雅把塔罗牌的结果推到雪莉前面并调大了自己的音量。
“这张牌提示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正朝着你走来,只是他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摆脱危机,不过他一定会走到你的身边,真正好的感情不是一直占有,而是无论你用力推开他多少次,他都会憧憬重新回到你的身边的,所以你要对你的爱人多些耐心。”
泫雅一副自己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原本听她说话的民亨雪莉突然失笑了起来。
“怎么?你不相信吗?”
“不,不,我相信。第一张牌解读完了,接下来呢,接下来的又代表了什么样的暗示?”雪莉水汪汪的眼睛闪闪发光的望向泫雅,她忍着质疑笑着问道。
“皇帝,对感情方面目前正采用克制的方式对待,因为他要考虑到他的子民,除了男女之欢,鱼水之乐。他更肩负起整个家族的存亡,担当,责任,义务。因为时刻担心着被小人算计从而王冠会掉,所以他只能对身边的每一个人时刻保持着超强的戒备心理。”
“还有第三张牌监理,你心里所想的那个人,现在正走在对于错的交界上,从这一层来看是他目前虽然有清晰的目标但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把握,再加上他的头上戴着王冠,手上却没有手杖,不过你放心不论兜怎样一圈,他也还是会回到你身边的…”
雪莉不解泫雅到底想说什么的看着她,虽然她能感受到北辰一定是经历了自己无法预料到的危机,但她除了担心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见雪莉突然站起来打断自己的思路,泫雅怔怔的抬起头望向她。
“顾凯麟会长,他的情况真的像网上消息那样?”
“已经昏迷两次并接受抢救两次了,就是现在也是断断续续的清醒昏迷,他的状态就像你的直觉那样很糟糕。”泫雅忍不住说了出来。
雪莉大惊,她的声音飘忽仿若是在梦中,即便出身不同,但是最糟糕的经历却是相同的,想想同样患病的父亲,雪莉的目光变得悲凉起来。
“怪不得北辰他好久没有跟我联系了,他现在一定很难过的陪伴在爸爸身边吧。”
原本听着雪莉说话的泫雅偏过头,当她注意到雪莉正双手环住肩膀,将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后,无比沉默的望着比阿尔卑斯雪山还要苍白的墙壁时,她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听说世勋的爸爸陪着顾氏集团的两位公子出差了,文夫人目前也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着,顾氏会长那边可能是由护工照看吧。”
“为什么会这样?是顾氏集团内部同时出事了吗?还是因为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北辰哥他们都受到了波及?所以受到声誉危机后顾会长才?”
听到雪莉说的话,泫雅着实吓了一跳,实在是因为雪莉的在说那些话时的表情太太严肃太落寞了。虽然两个女孩的心情很相似,但泫雅还是故作淡然镇静的拍了拍雪莉的肩膀。
“虽然现实很残酷,但应该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如果北辰哥和北溟哥拜访海外股东顺利的话,只要那些人在委任书上签字,事情还是会有转机的,特别是顾伯父病情还能得到控制的现在。”
“也就是说现在北辰既要担心顾氏覆灭的风险,又要被动的接受父亲随时都可能离开人世的危机。泫雅,我说的就是北辰哥现在经受的一切,对吗?”
雪莉脑子空空荡荡,就连眼瞳也无措僵硬起来。想到北辰要独自面对的一切,她现在不由得担心起来。而坐在一边的泫雅越是告诫自己不要担心,她的心便更是慌乱得可怕。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第一次守在抢救室门外等待父亲生死宣判是一样的,而一想到顾氏出现危机后北辰可能会从戴着王冠的王子沦为和自己一样的穷人。雪莉的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她的肩膀就像冰块一样坚硬。
“应该没有你说的这么糟糕吧,而且按照我们贵族人从小就培养的秉性,商场上的决策无关大小都要看成是一次次实战,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带着危机感上路,所以北辰哥和北溟哥应该是早就有了很深刻的觉悟了,否则也不会坐上飞往海德堡的飞机。”
雪莉不禁暗自寒噤,她愁容满面的看向蔚蓝广阔的天空。
夜色渐浓,缕缕薄雾如海水般排开,游动在光与暗间的鸟儿在茂密的枝桠中活泼的穿梭清鸣。
雪莉握紧手中的洒水壶,她望向四周的眼睛里流露着淡淡的哀愁。
茂密的枝叶被月光映照得如同波澜跌宕的海面,如水的圆月在漆黑的海洋中缓缓慢摇。从枝桠的缝隙间隐隐遗落几缕淡淡的湿痕,湿痕凝汇成的夜露在雪莉手边的栀子花上落下几道跳动的银辉。
四周渐渐泛起白雾般淡淡的味道。
雪莉面无表情的高高举起手中的洒水壶, 细密急促的水珠喷溅到松软的泥土中,同时也喷溅在雪莉那件黑白相间的格子衫上。雪莉懊恼的叹气,面无表情的望着一道道闪烁着宝石般光芒的流星在自己的眼底飞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