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事情,我能确定。
“要……离开洛阳。”阿予喃喃道,“和你的家人,最好还有那位杜天师一起。中途,不要分开……还有……”
“带好燧石。”
阿予认真地望着他,“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听到吗。”
冯易殊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剩下的事,交给别人就好啦……你什么都不用管。”
女孩子的声音微弱下去,她温柔地望着身边已经哭成泪人的好朋友,“谢谢你。”
冯易殊的脸痛苦地扭成了一团,他奋力地摇了摇头,“阿予……”
阿予眼中带笑,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
“我……再不必回到天道的巢穴中去了……所以,谢谢你。”她喃喃着,“也请替我,谢谢冯嫣……”
冯易殊看着阿予闭上眼睛,像是陷入一次再寻常不过的睡眠。
他感到她的手渐渐失力,看见她微微起伏的胸口渐渐平静。
阿予躺在床榻上,好像随时都能醒来。
冯易殊一直隐忍在咽喉的哭声至此终于不必再抑制了,他紧紧抓住了阿予的手掌,将她温热的手贴在自己的眼睛上。
热泪苦涩,冯易殊嚎啕起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此刻他除了不断地喊阿予的姓名,别的什么也无暇去想。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自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而他对此毫无办法。
门从外面被悄无声息地推开,魏行贞站在门外向屋内投去有些担忧的一瞥——他听见了冯易殊的哭声。
他站在冯易殊身后,等到他哭声渐渐平息的时候,伸手按在了五郎的肩膀上。
冯易殊这时才觉察到身后多了个人。
靠近之后,魏行贞已经认出了床榻上的人——是那个总是跟在瑕盈身边的姑娘。望着眼前的情形,尽管魏行贞并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不难理解。
“我来接你回去。”魏行贞低声道,“你要……带她一块儿吗。”
“嗯。”冯易殊上前,将阿予又一次抱在怀中。
她真像是睡着了啊。长长的睫毛安详地垂落着,像往日一样,总是一语不发。
魏行贞回头望了屋子里的贺夔一眼。
上一世,他曾在阿嫣去世以后,与贺夔有过一次深谈,也是在那次深谈之后,贺夔将《百六阳九》教给了自己。
但这一世,他和贺夔姑且还是陌生人,除了上次专程送他去了一趟岭南,两人再无交集。
魏行贞不太理解贺夔要返回洛阳的原因,但不论他是被瑕盈挟持而来也好,是自己还有夙愿尚未达成也好,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你打算走,还是留?”魏行贞问了一句。
贺夔向着魏行贞躬身点头,以作告别。
魏行贞也点头还礼。
他带着冯易殊走进外面的风雨中,低声向他叮嘱,“我走前面,你注意跟在我的结界里……”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了,整间小屋又再度恢复了寂静。
贺夔起身,将瑕盈先前赠予的琴重新取出,置于琴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