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充耳不闻——这情景,显然是被人下了咒术。
杜嘲风骤然想起先前冯易闻口中对此的解释——
“好像是附近的山民吧,特意来帮贺先生熬药的,我不认识。”
杜嘲风皱起眉头。
冯易闻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历?
……
“话说妙微,为什么叫妙微呢?有什么说法吗?”
沧浪园中,冯嫣像往常一样枕靠在魏行贞的膝上,屋内点了许多灯,她手边放着看了一半丢在那里的案卷,冯嫣闭着眼睛,正在休息。
“其实不该是妙微,是微妙。”魏行贞回答。
“微妙?”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魏行贞低声道,“他第一次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把‘微妙’两个字看成了‘妙微’,等意识到自己念反了,妙微先生的名号都已经传出去了,不好再改。”
冯嫣笑起来,“……竟是这样?”
魏行贞望着她,“是啊,后世考究这个名号出处的人多了,没一个猜得对……这么好笑吗?”
冯嫣连连点头,她伸手去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她小时候也是众多喜爱考究这名号出处的人之一,但凡在妙微以前的古文中看见“妙微”二字便情不自禁地留心,好几次一目十行的时候也曾错把“微妙”看成“妙微”,然而等发现是自己看错了,又不免失望。
未曾想阴差阳错间,这竟就是琴师名号的真正出处。
夜更深了,两人牵着手回到卧房,此刻沧浪园非常安静,除了在屋外监守的士兵再没有旁人。祝湘今晨已与她的奶奶一并离去——老人执意要去六符山的长陵看一看,毕竟,如果所有冯家的女儿们都埋葬在那里,那么,那里或许也会有一些与冯稚岩有关的蛛丝马迹。
“阿嫣打算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
“不会太久了,”冯嫣轻声道,“陛下的耐心能撑到今晚,已经很不容易了——最迟明早她就会派浮光来召我进宫。”
魏行贞捏着冯嫣的指节,低声道,“然后呢?”
冯嫣翻过身,俯身望着魏行贞的脸,“然后就按我们定下的计划行事,让陛下在天下人面前为你正名——这样她就再不能用你的身份来要挟我什么了。”
“即便没有这一件,”魏行贞看着冯嫣的眼睛,“只要你还在这里,天家要抓你们的把柄,还是易如反掌。”
冯嫣笑了笑,又重新躺平,“你知道吗,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所有人都说祖母冯黛是个极为机敏的人,为什么到最后她的下场反而是所有人里最狼狈的一个……我在想,她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魏行贞侧目去望冯嫣,“有答案了吗?”
“算不上答案吧。”冯嫣低声道,“她以为自己放下冯家女儿的担子,就是对过去的复仇,结果这个担子上连结的不止是她自己,还有她的孩子,她的姐妹,她生活里的一切……她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彻底放下的。
“这种担子,本来就不该交给一个人背。不管是抵御灵河还是妖邪,究竟是谁想活下去,那就该由谁来承担相应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