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余又有些气愤,这不明显是把他当做犯罪嫌疑人了吗?自己好歹是县级干部,真是犯了什么错的话,程序上也不是这样走的。这样想着,脸不由自主就拉了下来,一**在会议桌南面坐了下来,口气生硬地说,铁书记,您开审吧,我保证实话实说,但无中生有的事,谁也贴不到我脸上。
铁英没想到王梓明说话这么冲,明显愣了一下,刚才还阴着的脸缓和了一些,说,梓明同志,怎么能这样说呢?组织上找你谈谈话,了解些情况,怎么能说是审呢?
又是“组织”,王梓明听到这两个字就头蒙。他看着铁英一本正经的脸,知道他这会就代表着崔定,代表着组织。事到如今,太软弱只能说明自己心虚,王梓明打算强硬到底,所以还绷着脸说,铁书记,我想问一下,既然是谈话,在哪里谈不行,为什么非得到公安局?即使又一万个理由非得到公安局,打个电话通知我就行了,我又没有潜逃,为什么非得派几个警察去家里带我?再说,如果不是审讯的话,还需要做什么记录?
铁英张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偏过头对肖国华说,怎么搞的肖局长,梓明同志说的在理啊,他现在又不是嫌疑人,怎么派人去家里呢?打个电话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肖国华脸上的表情很尴尬,心里说,不是你铁英亲自交待的吗?这会倒会装糊涂充好人。看来这些大官们都的一个习性,那就是脸皮比城墙都厚,说起瞎话眼都不眨。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官大一级压死人,铁英说煤是白的,自己绝对不敢说是黑的。所以肖国华做检讨说,怪我怪我,工作方法有问题,没有仔细考虑影响。说着对做记录的女警挥挥手,那女警捧起本子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铁英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说,梓明同志,今天请你来,是想要你把“12.2”事件的前前后后详细谈一下。毕竟当时你在场,是主要当事人,了解的肯定更全面些。说说吧,实事求是,男人嘛,又是领导干部,犯了错误就要敢于面对,只要能认识到错误,还是好同志。
王梓明朗声说,请铁书记放心,我王梓明到现在也没学会说瞎话,更不会为了推脱自己的责任而颠倒黑白,把屎盆子硬往别人头上扣。
铁英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说,这我知道,谁也不会颠倒黑白的,你说吧,说详细点。
王梓明就把12月2号那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但没有说崔定说过米自强成立了个拆迁公司,必要的时候可请他帮忙的话。
铁英听完,抽着烟默不作声,好久才问,还有呢?王梓明说,没有了,该说的都说了。铁英笑了下说,真不认识那些打人的人?王梓明说,真不认识。铁英带着嘲讽的口气说,那么说是你人格魅力大,他们主动去帮你工作的?王梓明强忍住怒气,说,铁书记,这个你别问我,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拆迁现场,我不知道,但我想有些人应该知道,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铁英哼哼笑了一下说,梓明同志,你没说实话啊。你再想想,看看还有什补充的没有。没关系,就是刚才说错了也不要紧,咱们又没记录,你现在改正还来得及。
愤怒压抑的太多,倒使王梓明出奇的冷静起来。他也哼哼笑了下说,铁书记,难道你逼着我撒谎?我刚才说过了,我学不会,也不会甘愿做谁的替罪羊!
替罪羊这三个字让铁英拿烟的手抖了一下,他装作弹烟灰,巧妙地掩饰了过去。一旁的常宽说,王主任,铁书记对你可是一直抱着很大希望的啊,你可不能让他失望。
王梓明最恨这种煽风点火的小人,当即把话接过去说,那么请问常局长,你是希望我说真话呢还是说假话?你的意思是铁书记喜欢听假话?
常宽面红耳赤,说,铁书记讲原则的很,当然是要听真话了。王梓明说,那我无可奉告了,因为刚才已经说过了。
铁英抬了抬手,阻止常宽再说下去。他慢慢地打开面前放着的一个档案袋,拿出一叠纸来,推到王梓明面前说,梓明同志你看看这个。
王梓明拿起来一看,是几张审讯记录。被审讯的人名字都很陌生,但上面自己的名字很熟悉。其中有一段话说:11月25日晚上,建委王梓明主任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喝茶,喝茶的时候他说,他在拆迁方面遇到了硬骨头,上面任务压的又紧,让我帮助他组织强拆,报酬是三万元现金。我担心出事,就说,我手下的人都没轻重,万一弄出人命咋办?他说,到时候如果遇到阻挠,你们只管往死里打,出了人命我负责……
王梓明看着看着,脑袋里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叫着,纸上的钢笔字像一只只丑陋的蚂蚁在蠕动,渐渐看不清楚了。极度的愤怒让他的脸涨得通红,呼吸也粗浊起来,牙齿咬着,手却抖的越来越厉害。
铁英抽着烟,斜着眼睛观察着他,像是在观察一只垂死挣扎的鹿。他不失时机地提醒说,后面还有呢,也看看吧。
王梓明往后翻了翻,是好几个人的口供,但涉及关键部分,内容如出一撤,都是说,我们阮经理给我们开会说,要帮助建委搞拆迁,建委愿意出三万元钱作为辛苦费,谁去的话可以得到600元辛苦费。还说,建委说了,真出了什么事由他们负责……
崔定真是煞费心机啊,连这种卑鄙的手段都用出来了。王梓明放下那一叠纸,看着肖国华说,肖局长你辛苦了,整这些统一的口供也费了一番周折吧?
肖国华脸变得黑红,说,这确实是真口供,都按着指印呢……
铁英的口气严肃起来,挑着眉毛问王梓明说,梓明同志,你有何感想?有些事不是你说没有就是没有的问题,这可是白纸黑字写着呢。
王梓明再也忍不住了,抓起那几张口供扔了过去,说,铁书记,血口喷人的事你们也相信?我既然去和这些人密谋过,那我们是怎样联系的,有没有通话记录?既然说过把人往死里打的话,话又是在哪里说的,有没有人作证?你们只采信这几个地痞的证言,为什么不去听听现场村民是怎么说的?
王梓明的话咄咄逼人,期间甚至还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铁英铁青了脸,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几分钟后回来,把肖国华叫了出去,不知嘀咕些什么。一会又进来,拿起档案袋说,好了,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梓明同志不要慌着走,再和肖局长好好谈谈。说完,领着常宽走了。
王梓明忍不住骂道,什么狗东西!竟然还人模人样地审问我,我犯了哪条罪?肖国华陪着笑说,小声点,别被人听去,你又罪加一等。王梓明说,我话已经说完了,没什么好说的了,早晨你们抓我抓的急,我连早饭都没吃呢,现在得回去了。说着站起来要走,肖国华赶紧用身子挡住了门,说不慌不慌,我让人买盒饭送上来,中午咱俩都吃盒饭。王梓明说,算了,你们公安局本来就不富裕,我还是不在这里浪费你们的经费了,能省十块就省十块。说着又侧身要走,肖国华却很不自然地叫了声梓明兄弟。王梓明站住,问他,肖局长,还有事?肖国华尴尬地说,兄弟你别让我为难了。铁书记走的时候有交待,让你先在公安局呆几天……王梓明一开始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等明白过来,忍不住大声说,什么!难道我被拘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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