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感觉到有人,却也毫无障碍地避开了淳于冰,问也不问一声,便大踏步地往府外走去。
侯景自然跟在他身后,但也只是走到了门口。因为腿疾,他不太爱在外人面前行走,见到淳于冰站在门外,脸色沉郁!
“受伤了?”侯景眉头紧皱,“又和谁动得手?”
“主上,我只是……”
淳于冰话还未说完,“啪!”一声脆响,随即她嘴角溢出了鲜血。
“你去招惹独孤如愿做什么?你杀得了他吗?”侯景收回了手,怒骂道:“你是怕他不知道我在金陵?你若是想坏了我的大计,我立马剥了你的皮!”
“冰儿不敢,冰儿只是想去试探他一下!”
“试探?你太瞧得起自己了,去领水刑一个时辰,清醒清醒!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你自作主张!”侯景言语里满是厌恶地感觉。
“是,主上!”淳于冰暗自流泪,心里默默骂道:“这世上没有人是可以相信的,萧辛子你给我等着。”
所谓水刑,就是萧正德在院子里挖了一个一丈深的池子,在池子地下插满了尖锐的竹片后灌满水,将受刑的人捆住双手丢入池中。池水比人深,受刑之人会拼命游上水面,但双手被缚无法爬出水池,最后力气耗尽又会沉下去。沉到池底时,脚底会被锋利的竹片扎刺,受刑之人吃痛,又会挣扎着游上了。数次往复,弄得遍体鳞伤,最后力竭下沉,被竹片刺穿身体死在水底。
侯景觉得看那些受刑之人浮浮沉沉很有趣,便也让淳于冰受过几次水刑,只是在最后关头总会救她上来。今次也是一样,侯景亲手脱去了她的外衣,将她捆住双手后推入了水池。
淳于冰本来就受了重伤,脑子有些浑浑沌沌,这突然一凉,反而刺激了她,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那湿透的衣衫包裹着她的身体,远远看去倒是与鲛人一般。
侯景则搬了把椅子坐在水池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思索什么。
“冰儿姑娘模样倒挺像她,可惜脸上多了一块疤!”
这时,萧正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便见他豪壮的身躯出现在了侯景身边,灼灼地看着水中的淳于冰。
侯景睁开眼,阴笑一声,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蝶恋。
萧正德见侯景只笑不语,立马说道:“手下人犯了错是该罚!只是我看着水还不够凉,冰儿姑娘似乎还不太清醒。来人呐,去地窖取几桶冰来倒进去。”
“主上!”淳于冰低低唤了一声,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希望侯景能够改变主意。
但侯景并没有阻止,再次闭上了双眼。
十几桶冰块被倾倒在小小的水池之中,池水瞬间变得冰寒起来,不一会儿,淳于冰的唇色就变得赤紫,体力也渐渐不止,接连呛了几口凉水,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慢慢往下沉去。
眼看淳于冰的脚底就要被竹片刺穿,突然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扯到了水面之上。
淳于冰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睁开眼睛却发现是阿那瓖站在她的身旁。
“可汗,你不是走了吗?”侯景睁眼,见是出了府的阿那瓖折返,沉下脸说道:“我惩罚手下你也要管?”
阿那瓖将淳于冰拉了上来,将她手上的绳索解开丢给侯景,“你的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她的命得留着,也当是为了蝶恋!”
“哈哈哈,看不出来,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有痴情的一面。可汗,你还真是不白瞎了这双眼睛!”萧正德看到阿那瓖一本正经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丝毫没有半点不悦,转身离开。
而侯景听了,慢悠悠地走到阿那瓖身边,从他手中接过快要昏迷的淳于冰,一把将她怀抱了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院落。剩下了阿那瓖一人,听着那一池碧水中的冰块,在微风的吹动下浮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