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有几次他都带了自己的朋友过来,他们一起在溪边钓鱼、野餐,抽烟,喝酒。我那时候很小,什么都不懂,我之前一直都不明白,两个男人出来,为什么要带着我这么一个孩子。现在我明白了,爸爸是希望他的朋友能够放松警惕,因为带着孩子,他就不是帮派老大,而是一个父亲。一个父亲总能让人放心。然后有一天,他拿石头砸死了那个朋友,在这条小溪旁。当时我也在。”
亚瑟脑子里回想起这条小溪,还有关于小溪的杀人回忆。此刻他终于明白,卢瑟为什么要带着自己和朋友一起来溪边钓鱼,就是为了制造杀他的机会。没有人想到一个父亲会当着儿子的面杀人,但卢瑟做到了。
“三个月之后,我爸爸也死了,死于车祸。当时你也在车上,是不是托尼。你开车撞在了一棵树上,正好撞在了副驾驶位,你受了轻伤,而我爸爸却死掉了。你就成了家族的老大。”
在亚瑟心里,是不是给卢瑟报仇其实并不重要,毕竟一个会当着儿子面杀人的父亲,着实没有什么可同情的。但在蒙托洛面前,他需要把事情弄明白,说清楚,这样蒙托洛的位子能坐的稳,他对蒙托洛的控制也能更牢靠。
帮派的人一辈子说穿了只在追求两件事,金钱和面子。其它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这两样东西展开。所以作为卢瑟的儿子,亚瑟一定要把父亲的死弄明白。这是面子问题,对帮派的人来说有时候比性命还重要。
托尼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出来混总要还的,便道:“亚瑟,希望你对多萝西…照顾一些,还有我那两个情人,她们是无辜的。”
多萝西是托尼唯一的女儿,除她之外,托尼就没有什么牵挂的人了。
亚瑟点点头,托尼接着道:“卢瑟打死的那个人,是甘多菲尔家族的老大,克拉多,那年他失踪了。甘多菲尔家族就怀疑是卢瑟干的,但是没有证据,可是他们确信这一点,因为那段时间卢瑟和他走的很近。之后甘多菲尔家族陷入内乱,我们从中捞了不少好处。但是…后来他们找到我,希望我做掉卢瑟上位。所以我在开车载他去费城的路上撞向一棵树,当时他没有死,是我捂住他的嘴把他闷死的。因为我不想一直屈居在弟弟之下,我是哥哥,我才是家族的继承人!更何况他还娶了一个中国女人!生下了你这个小杂种!你这个……”
托尼突然激动了起来,奋力想要挣脱罗素和蒙托洛,结果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蒙托洛捡起地上一块鹅卵石砸中了托尼的后脑勺,托尼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亚瑟摇了摇头,他发现帮派的人大多如此,一方面冷酷残忍,另一方面又激动冲动,似乎卢西亚诺家族的男人都有这个特点?
把托尼砸晕后,蒙托洛和罗素将他拖到附近的树丛中,从车后备箱拿出两把铁锹,在树丛的一块空地里开始挖坑。在牡蛎湾这种地多人少,并且开发期早已过去的地方,在树林里挖坑埋个人,几十年甚至一百年,可能都发现不了。等到发现时,凶手可能早都去世了。
亚瑟坐在车内,发动汽车打开车灯给两人照明,蒙托洛多年不干体力活,挖坑挖的是满身大汗。但想到今晚之后他就是家族的首领了,干起活来就特别有劲。亚瑟打开音响,车里播放着Led zeppelin的Black dog,这是他们1971年的专辑Led zeppelin IV中的歌曲。
“嘿嘿,姑娘,你动起来的样子让你汗流浃背,令你愉快万分。嘿嘿,孩子,你摇晃的样子,让你升腾如火,令你刺激无比。嘿嘿,宝贝,当你走动的时候,注视那甜汁蜜处,使我目不转睛……”
歌词放荡不羁,可惜亚瑟眼前汗流浃背的是个中年矮壮胖子,他可做不到目不转睛。
一盘磁带都放完了,坑终于挖的差不多,亚瑟这才下车,看着两人将托尼扔进了坑里。
托尼还没有死,但被石头砸中后脑脑干,整个人已经无法行动,离死不远。亚瑟看着躺倒在坑里,已经麻木迷糊的托尼,心中还是有一丝愧疚和怜悯。他终究不完全是罗素和阿布拉莫,占据他主体的还是亚瑟。但有些事他不得不做,托尼和他,只能活一个。
这时,亚瑟注意到,托尼的嘴巴还在颤动着,似乎在呢喃着什么。这老家伙,临死前还在惦记什么呢?
于是他蹲到坑旁,俯下身去,倾听托尼到底在说什么。
“地窖…地窖…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