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疼的是,敖澈还不是幕后的始作俑者,即墨止鸢才是。
可即墨止鸢比起低调内敛的敖澈,更会做那些个虚与委蛇的表面功夫。
初来北璃不过半个月时日,即墨止鸢已出街布施数十回。
眼下,整个北璃京都均将她当成了女菩萨,恨不得在她胸前点上三炷香,好吃好喝地供奉起来。
正当凤无忧一筹莫展之际,尚书府外突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抬眼望去,两位横跨着盥盆的稚嫩丫鬟恰巧从远处走来。
“近来京都怪事连连,可真够邪门儿的。”
“听说了么?外头传言,这一切灾祸全是由北璃王刚刚认回的无忧公主而起。”
“何出此言?公主身世坎坷,女扮男装从军出征,保家卫国,堪称巾帼豪杰。这些灾祸,同她有什么关系?”
“坊间传言,无忧公主乃天煞孤星转世,一出世就克死了先皇后。这不,她身上的煞气过重,才使得北璃国运动荡。再这么下去,天灾人祸必定不绝如缕。”
……
凤无忧闻言,神色淡淡,漫不经心地道:“北堂璃音像极了跳梁小丑,死劲儿蹦跶,依旧攀不上高枝儿,也没法将爷从高处拽下。”
君墨染周身戾气顿显,随手摔出一道掌风,不偏不倚地朝着那位依旧在喋喋不休地编排着凤无忧的稚嫩丫鬟前额袭去。
唰——
骤然间,疾风似利刃一般,朝着面露惊恐的婢女刮去。
仅眨眼功夫,婢女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竟被疾风剐得一毛不拔。
凤无忧原以为君墨染怒急攻心,必会伤人性命。
不成想,他竟“顽劣”地刮净了人姑娘家的头发。
“摄政王,您老人家折磨人的手段,真真是层出不穷。”
凤无忧瞅着不远处如丧考妣失声痛哭的婢女,啧啧称奇。
君墨染冷声道:“见识过于短浅。本王自是要替她拔拔慧根。”
“噗嗤——”
凤无忧吃吃笑着,声色中透着一丝愉悦,“头发长短,跟见识短浅与否本就毫无关系。你瞅瞅你这一头乌黑发亮的墨发,可不比人家姑娘短。”
“你竟拿那等庸脂俗粉同本王相提并论?”君墨染眉梢一挑,声色魔魅狂狷。
“爷没有!”
“你有。”
君墨染完全不给她辩驳的机会,便将她带至了僻静的假山后。
凤无忧局促地咽了咽口水,小声嗫嚅着,“摄政王,你好歹顾及一下狗蛋。”
君墨染邪魅一笑,大手轻覆上她微微凸起的腹部,旋即在她耳边轻语着,“要本王怎么顾及?尽管说。”
“轻、缓、柔。”
君墨染抬手,在她脸上轻轻地掐了一把,戏谑问道:“你想要这样?”
“啊?”
凤无忧一手拍掉他略带薄茧的手,羞恼地道:“君墨染,你都捉弄爷一整天了!”
“嗯。”
“你虐待爷!”
君墨染倏然松了手,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本王只是担忧你这个小迷糊,再一次将本王忘得一干二净。”
凤无忧瞅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下丝毫不为所动。
她这双眼,早已洞悉一切。
沉吟片刻之后,凤无忧笃定地道:“才不是。你分明就是馋爷的身体。”
“不错。”
君墨染一口应下,转眼便将凤无忧桎梏于身下方寸之地。
凤无忧未曾注意到的阴暗角落,身着一袭素色长衫的百里河泽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假山后亲密无间的两人。
他明溪般清澈的眼眸中透着些许忧郁。
六年时间,他从一无所有的丧家之犬,一步步走到今天,君临天下。
百里河泽始终坚信,有志者事竟成。
可此刻的他,心里愈发没底。
也许,他终其一生,都没法得到凤无忧的心。
但不论如何,最起码,他要将她这个人,永永久久地留在身边。
眼下,傅夜沉已离他而去,他再也无法忍受自己深爱着的女人,日日夜夜枕在他人的臂弯之中酣睡。
“凤无忧,迟早会是本座的囊中之物。”百里河泽斜勾着唇角,呢喃自语。
闻声,君墨染猛然抬眸,冷不丁地朝着百里河泽所出的方位看去,不轻不重地吐出了四个字,“自不量力。”
“摄政王,你在同谁说话?”凤无忧抬眸,轻声问道。
“没什么。”
君墨染简答之,他轻捧着凤无忧巴掌大的小脸,愈发痴狂地凭着身体中原始的欲和念,孜孜不倦地向她索取着更多的爱。
不知为何,即便凤无忧多次表明,她对百里河泽毫无兴趣,君墨染依旧十分忌惮百里河泽。
他总感觉,有朝一日百里河泽会趁虚而入,成为横亘在他和凤无忧之间最大的阻隔。
彼时,百里河泽亦无心“观战”。
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