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手,苦苦哀求着他,“杀了我。”
顾南风叹了口气,轻声安抚着她的情绪,“青鸾,想开些,追风他不会在意。”
“可是我在意。”
青鸾难得没有掉泪,她极为平静地道:“所有人皆以为我只是被毁了容,殊不知,北堂璃音那毒妇,还让紫阳观里的臭道士毁了我的清白。”
“青鸾,这不是你的错。事情既已过去,就别再胡思乱想。莫不要因为这些难以预料的意外,轻贱自己。相信我,追风喜欢的是你这个人,绝不会在意那些。”
顾南风心中郁愤难纾,他从未想过,北堂璃音竟歹毒到如此地步!
短短一日之内,凤无忧差点丢了性命,慕洛言身上留下了一道无法抹灭的伤疤,而青鸾,身心俱伤!
追风躲在门后,紧捂着口鼻,哭得泣不成声。
他早就发觉青鸾情绪不对,原以为她只是因为脸上的伤疤郁郁寡欢,不成想,北堂璃音竟这般虐待她。
青鸾听闻屋外细微的动静,绝望地闭上了双眸,“顾南风,杀了我。我只要醒着,满脑子都是那些丑陋的嘴脸。”
顾南风陷入沉默之中,不知该如何作答。
都说,医者仁心。
但此时此刻的他,恨不得将北堂璃音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吱呀——
追风再度推门而入的时候,面上已看不出丝毫别的情绪。
他神色自若地坐在青鸾跟前,将婚书交至她手中,“三日后,我们成婚。”
青鸾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很久之前,她就盼着这一天。
可惜,造化弄人。
她终于等来了追风的一纸婚书,可她却失去了爱他的权利。
“不。我们不能成婚。”
“为何不能?”
追风小心翼翼地替青鸾上着药,深怕弄疼了她。
青鸾轻笑道:“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是因为这道伤疤?”
追风轻触着她脸上寸长的伤疤,声音极轻。
青鸾再也受不住心中委屈,泪水似泄洪般喷涌而出。
她摇了摇头,尤为坚定地说道:“能不能别再问了?你明明有很多选择,为何非要这么逼我。”
嘶——
追风二话不说,直接抽出腰间长剑,在自己脸上亦划上了一大道口子。
“不!追风,你做什么?”
青鸾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她想要阻止追风,双手却提不起劲儿。
追风指了指他脸上的血口子,云淡风轻地说道:“现在,我们一样了。”
“你何必这么作践自己?”
青鸾心疼不已,她原以为,自己得以狠下心肠,放下追风。
不成想,追风竟能做到这般地步。
“青鸾,三日后,我们成婚吧。”
追风扔去手中匕首,继而为浑身是伤的青鸾上着药。
青鸾对于他的触碰,尤为抗拒。
她浑身发颤,面露苦痛之色,“别看。”
追风见状,神色一滞,心中顿生不忍。
可他深知,若他显出一丝一毫的退却,他和青鸾之间,将再无可能。
思及此,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全然无视了她的抗拒,全神贯注地为她上着药。
青鸾显得尤为局促,连脚趾头都紧绷着,她最不愿让他看到这般狼狈的模样。
可惜,事与愿违。
“追风,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
沉吟良久,青鸾郑重其事地说着。
她的面容似一滩死水,平静无波。
眼神中却透着点点凄凉,让人心疼得无法直视。
追风执拗地道:“不试试,又怎会知道有无结果?”
“我...我可能没你想象中那样干净。”
“嘘。”
追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转而开始细数着他曾碰过的女人。
他显得尤为认真,可不知为何,数着数着,硕大的泪珠突然划过眼角,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青鸾脸上。
略苦,微咸。
他忙不迭地背过身去,待调节好了情绪,才笑意炎炎地转过身,轻声讨饶道:“抱歉,遇见你之前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碰过的女人不下三位数。”
青鸾:“……”
追风见青鸾并未答话,索性再捡起被他扔至一旁的匕首,“青鸾,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可好?你若不能释怀,我就挥刀自宫。这样一来,就扯平了。”
“不,不要。”
青鸾深怕追风心头一热,当真做出伤害自身之事,提起周身气力,猛地夺过他手中的匕首。
她血迹斑驳的手,紧攥着锋利无比的刀刃,直至手心被磨得皮肉翻飞,依旧不肯松手。
追风急了眼,一手紧扼住她纤细的手腕,强迫着她撒开手中匕首。
“追风,你别伤害自己,是我配不上你。”
“傻瓜,你是全天下最善良最可爱的人啊,明明是我配不上你。”
追风轻轻抱住浑身是伤的青鸾,将所有心疼藏在心底。
“青鸾!”
凤无忧惊乍起身,她惶惑地看向凑至眼前的君墨染,淡淡问了一句,“你是谁啊?青鸾呢?”
君墨染欣喜若狂,他一把将凤无忧拥入怀中,激动得浑身发颤。
凤无忧看向周遭哭成泪人的北堂龙霆,不悦地道:“老头儿,爷被陌生男人非礼,你就这态度?”
“妞妞,你莫不是没睡醒?”
北堂龙霆眸色微沉,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儿。
凤无忧却气呼呼地将君墨染推至一旁,“登徒子,平白无故地为何紧抱着爷不放?”
“………”
君墨染满脸错愕,定定地看着她,心中早已被恐惧填满。
“青鸾呢?”
凤无忧翻身下榻,左右四顾。
方才,她做了一个梦魇,梦到浑身是血的青鸾被人扔下了悬崖。
直到现在,她尚还沉浸在梦魇之中,心有余悸。
“青鸾在偏院休养。”
君墨染沉声答着,转而又将她揽入怀中,“无忧,你不记得本王了么?”
“爷曾见过你么?”
凤无忧眨了眨眼,极为认真地盯着俊美无俦的君墨染,脑子中一片空白。
北堂龙霆神色大骇,忙不迭地凑至凤无忧跟前,连声道:“妞妞,你可还记得为父?”
“自然记得。你这糟老头儿,认贼作女一十七载,化成灰爷都认得。”
凤无忧如是答着,悄悄地偷瞄着眉头紧锁的君墨染,不动声色地咽了好几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