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
凤无忧眉心一跳,总觉有人在暗算她。
不过,她心系凤弈安危,并未将其他事放在心上。
—
大理寺天牢。
这仿佛是一个被人遗忘和唾弃的角落。
一墙之隔,墙外歌舞升平,牢里阴暗潮腐。
时至二更天,天牢内除却呜咽啼泣,只余下硕鼠尖利的叫声。
凉风透过墙缝吹入,扬起一地尘土,亦将酸臭糜烂腐朽的气味带至天牢的角角落落。
凤弈盘腿坐在草席之上,闭目养神。
就差一步,差一步他就得以抽身而退。
可惜,终究还是被云非白逮个正着。
遽然间,拐弯处传来稀稀落落的窃语声。
再一睁眼,凤无忧、君墨染二人已行至牢房前。
隔着一扇铁窗,凤弈面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容,他向凤无忧摆了摆手,柔声道,“无忧,天牢里蚊蝇多,你快回去。”
“大哥,云秦虎符失窃一事,当真与你有关?”
“无忧,兹事体大,你要时刻谨记,务必撇清同凤家的关系。”
“凤之麟也牵涉其中对不对?事情败露,他将你推了出来,妄想借你挡箭?”
凤无忧忿忿然言之,虽然这仅仅只是她的猜测,但凤之麟对凤弈的态度,确实让她大为不快。
凤弈摇了摇头,面色凄惶,眸中却闪着点点光辉,“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若是我的死,能换得万万黎民的生,我凤弈死而无憾。”
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凤无忧终于相信,云秦虎符,确实为凤弈所偷盗。
“大哥,我这就放你出去。”凤无忧不再多话,她翻找着手上的一串锁匙,欲大开牢房,放凤弈离去。
“傻丫头,哥是真的犯了滔天大罪,理应受到律法的制裁。被擒获的那一瞬,哥就失去了远走高飞的机会。从今往后,四海之内,再无哥的容身之所。”凤弈起身,定定地站在铁窗口,倏地伸出手,轻触着凤无忧的脸颊。
她的肌肤,细腻滑嫩,弥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气。
凤弈眷眷不舍地轻抚着凤无忧的脸颊,有许多年,他都未同凤无忧这般亲近。
自她身披铠甲,上阵杀敌之后,性子便冷漠了许多,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碰她。
君墨染黑沉着脸,一把将凤无忧拽至身后。
他漠然地看着凤弈,黑金色的眼眸中藏着一丝不悦,声色骤冷,“三堂会审之期,本王已推至三日之后。三日内,本王会命专人给你送食,切莫大意。”
“何意?”凤弈眉头微蹙,不解地看向他。
“你是无忧的兄长,便也是本王的兄长。”
闻言,凤弈心下大震。
他原以为君墨染只是看中凤无忧的美色,决计不会有真心。
没想到,君墨染竟为了凤无忧,出手帮他。
“多谢摄政王。”
凤弈心中百感交集,他一直将君墨染同云非白等划为一类,都是草菅人命的嗜血恶魔。
时至今日,他才知,君墨染和云非白并不一样。
云非白无心,君墨染有。
君墨染不疾不徐道,“不必言谢,你我殊途同归。”
凤无忧郁闷地看着君墨染、凤弈二人,略显不满地询问道,“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太极?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明白。”
凤弈浅笑,神情较之方才,松懈了不少,“无忧,哥没事。此地不宜久留,快随摄政王回去。”
“今天,非撬开你的牙关不可!”
凤无忧低声嘟囔着,她利索地取下颈间吊坠,尤为熟稔地在凤弈跟前晃了晃。
她见凤弈双眸发直,心下大喜,忙不迭地问道,“为何贸然盗取云秦虎符?”
凤弈眉头微蹙,再度将手伸至铁窗外,轻掐着凤无忧的脸颊,“哪里学的催眠术?竟妄想催眠为兄?”
“大哥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你吊坠好不好看?”
凤无忧一阵尴尬,她没想到凤弈定力这么好,居然能抵御住她的催眠之术。
凤弈面色微沉,不容商榷地道,“快回去。”
“大哥,保重。”
凤无忧见催眠失败,只得灰溜溜悻悻而去。
出了大理寺之后,她依旧在喃喃自语,“怎么会?我的催眠术怎么可能失效?”
她不信邪地堵在君墨染跟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度掏出吊坠,打算拿君墨染再试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