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君墨染紧阖双眸,若雕像般平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凤无忧单手捂着心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以剪子裁剪去君墨染伤口处冗余的布料。
“摄政王,您老人家千万要小心些。腹上箭伤本该结痂,这会子,伤口再度开裂,如此循环往复,定会留疤。”
“无妨。”
闻言,凤无忧心里头升腾起一股怒气,“您老人家就不能听句劝?”
“凤无忧,本王有没有跟你说过?”
“说过什么?”
“本王没有过通房,和即墨子宸之间亦清清白白,也从未碰过府上丫鬟家丁。”
“哦。”
凤无忧抿着唇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心里确有几分窃喜,但要是问她为什么窃喜,她自个儿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能,她对君墨染也萌生了一分好感?
或者两分?
思及此,凤无忧冷不丁地抬手,很掐着自己的脸颊。
她当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肖想喜怒无常的君墨染!
要知道他的温和只是假象,暴戾才是他的本性。
喜欢上这种人,十有八九会死无葬身之地。
君墨染不明所以地看着将自个儿脸颊掐得通红的凤无忧,不悦地攥住了她的手腕,“是本王让你难以自持了么?”
“才不是。”
凤无忧矢口否认,迅疾抽回手,全神贯注地替他换药。
她盯着他染血的衣襟,一鼓作气,“喀嚓”两声剪开他染血的衣襟,旋即以纱布轻拭着血迹尚未干涸的伤处,正打算洒上药粉,才发现他伤处浮着一层水粉。
………
平白无故的,涂什么水粉?
难道,是因为她嫌他丑,他才刻意上了点粉,遮丑?
凤无忧满头黑线,狂抽着嘴角,一时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咳咳——”
君墨染亦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以干咳掩饰着尴尬。
好一会儿,凤无忧才回过神来。
她的脸烧得厉害,向来吐语连珠的嘴,频频嘴瓢,说不出一句整话。
“你怎么了?”君墨染见凤无忧脸色绯红,困惑地询问道。
“摄政王,女儿家的胭脂水粉,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别乱用。你伤口未愈,不宜上粉,万一溃烂,得不偿失。”
“闭嘴。”
君墨染恼羞成怒,冷喝着她。
天知道他为何会做出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摄政王,听我一句劝,若想伤口快些恢复,万万不得再涂水粉。”
“滚出去。”
君墨染涨红了脸,愈发觉得凤无忧欠收拾。
叩叩叩——
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
“摄政王,听你府上守卫说,你在神算医馆中养伤。我特命秋香给你炖了一盅鸡汤,你方便开门么?”叶俏轻叩着门扉,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俊美无俦的君墨染,心中藏着几分雀跃。
彼时,凤无忧才替他上完药,紧张的神经稍稍松懈,又因着叶俏极其甜美的嗓音提高了警惕。
她犀锐的桃花眼往正在整理衣襟的君墨染身上一扫,语气不善道,“让叶俏速速离去。可别把脂粉气带到医馆中,我闻不惯。”
砰——
叶俏见屋内无人答话,索性撞开了门扉,“摄政王,您好些了么?”
她刚抬眸,就见君墨染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榻上。
而凤无忧,正弓着身子蹲在他跟前,不知在做些什么。
“滚出去。”君墨染黑金色的眼眸扫了一眼满脸堆笑的叶俏,心生恼意。
幸好他动作够快,不然平白无故被这女人看了身体,多膈应?
“你...你们在做什么?”
叶俏早就察觉君墨染和凤无忧的关系不一般,却没料到他们进展这么快,竟有了肌肤之亲。
凤无忧本想解释清楚,但她又觉得没必要向叶俏解释这些有的没的。
叶俏原想转身离开,转念一想,她和凤无忧之间并无冲突。
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
像君墨染这般位高权重的,哪里没几个红颜知己?
再说,她叶俏身份尊贵,若想进摄政王府,定是以摄政王妃的身份,被风风光光迎娶进门。
而凤无忧,再得宠,也只是个抬不上台面的面首。
思及此,叶俏挺直了背脊,端着正室的气场,大大方方地跨入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