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裔被殇轨的厚脸皮给堵得哑口无言,空气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而那少年此刻也转过了身,由背对着桃小夭而转向了桃小夭,石洞的顶端被破坏的乱七八糟,都露出了一个大洞,阳光从那个洞里照射了进来,刚好投射在殇轨的身上,殇轨的长发全部掳起,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松松的绑带了身后,风儿吹过,只有额前一些掉落的发丝来回轻轻晃悠着。
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
桃小夭看清了殇轨的真面目,觉得心里莫名的紧缩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正从脑中一点一点的溢出。
不同于桃小夭初见九落的那种惊艳,也不同于她初见风诺的那种折服,甚至说不上是什么轰天动地的情愫,只有一种淡淡的暖暖的流水在桃小夭心底慢慢荡漾开来。
殇轨,那张脸着实十分普通,最多算的上是清秀,甚至连俊朗都说不上,不大不小的眼睛,眸色也是最为普通的黑色,鼻子不够高,嘴唇的形状不够美好,就连那脸的形状都是极为普通的那种,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任何特色。
但就是这份没有特色的普通,就是那张普通的脸上挂着的温暖笑容,让本来站在阴影处的桃小夭都感觉到,那阳光,就像是照射到了自己这边,照射到了本来有些阴冷潮湿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小种子,慢慢长出嫩绿的小嫩芽,慢慢长高,直至开出一树桃花。
一树桃花,暖洋洋的桃花,洒满了整个心脏。
“那么。”殇轨面朝着桃小夭,歪头微微一笑,“我们走吧。”
桃小夭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一幕只是幻觉;明明知道,殇轨是看不见她的,那句话也不是对着自己说的,可是她还是不受控制,像是受了眸中蛊惑,朝殇轨伸手出,不住不觉的吐出一句话。
“好的,爹爹。”
爹爹,爹爹,爹爹,爹爹……
现在桃小夭脑海中浮现的满满的都是这两个字。
火裔听到桃小夭那句无意识的话,有些动容的垂下了眼眸,尾巴一甩,那个修长的身影便在桃小夭的眼前消失了。
父女连心,不用他多说,桃小夭自然就会明白。
桃小夭在吐出那句话后,无意识的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睁睁的看着那少年和周围乱七八糟的石室的景象碎成了一地的碎片,眼前又是一片虚无的蒙蒙白雾。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什么会叫那个殇轨少年为爹爹?
桃小夭抓紧了身下火裔的耳朵,火裔吃痛的叫唤了一声,“啊!好痛。”
边叫还边甩动着脑袋让自己的耳朵从桃小夭的魔爪之中逃脱,“你不是都看明白了么!”
看明白了么……桃小夭无意识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应该是明白了吧。
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那个魔兽,分明就是以前的火裔,既然和殇轨签订了主仆契约,然后还说自己死后会将主仆契约过渡给自己的女儿,一切都说的这么明朗,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也就是说,那个少年……”桃小夭有些艰难的说出口,方才那个爹爹只是下意识的说出口,现在再让她叫出爹爹这种亲昵的字眼,她却再也没那么轻松的叫出口,“那个少年,已经死了?”
“我死后,主仆契约依然生效,我会在临死之前,将主人的权利过渡给我的女儿。”
桃小夭脑海中回响着那个少年的话。
火裔既然说,他之所以会跟在自己的身旁,完全是因为主仆契约的牵绊,那么,换句话而言,那个少年,那个她毫无印象的少年,那个她千方百计寻找的少年已经死去了?
“千年前,他就死了,你在魔界的时候没有听说过么?没有听说过关于他们王子的事情?”提到殇轨,火裔语气微微有些颤抖。
毕竟是自己认定的主人,即使性格再怎么恶劣,自己再怎么讨厌他,也还是逃不过那日月累计的感情。
殇轨虽然偶尔有些腹黑,但是对于火裔,一点都不像他人对待自己的魔宠一样,招之则来呼之则去,完全只是当做一个工具武器,说是说魔宠,但是火裔觉得,殇轨是将自己当做朋友,当做兄弟来看待的。
见过谁家主人整蛊自己魔宠的么?
见过谁家主人甘愿耗费自己魔力来解救魔宠的么?
见过谁家主人不愿意将魔宠缩在主仆契约的竹简之中,而是大大咧咧的放养在自己身边,任由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么?
……
正是因为这太多的没见过,火裔才会甘愿在殇轨去世之时,将刚出生的桃小夭认作自己的新主人,否则,以自己的实力,想要从主仆契约的约束中解脱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火裔有意无意的提醒下,桃小夭才恍然响起在踏进魔宫之前遇到的那几个摊贩所说的话。
“自从几千年前魔界和仙界那场大战中,咱魔主唯一的儿子殇轨王子在大战中牺牲之后,就只有公主这么一个女儿了……”
难怪,难怪自己当初听那个老板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会有隐隐的抽痛。
魔主唯一的儿子,殇轨王子……
桃小夭想到这儿,脑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等等,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给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