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却听见一阵低低的口哨声,却是北凉接头的暗号。
她钻进阴森可怖的竹林中。果然见阿曾站在里面。
“我说今日的糕点怎么这样的熟悉,竟是你做的。”连枝儿的眸中有一丝的痛楚,“只是这么多年没有吃了,连味道也忘记了,如今吃起来,当初明明最喜欢的,今日只觉得甜腻而已。”
阿曾亦是满脸的忧虑,只慢慢的说道,“属下只得用这样的法子才能混进长公主府来,燕成王已经知道您藏身这里的事情了,很快便会来接您的。”
“我何时才能回去。”她的声音里带着急迫。“我一定要带着我的孩子一起离开这里。”
“燕成王说现在您还不能回去,还得留在阮禄的身边,况且今日已经有人告诉我,阮禄待您情深意重。而且在您流放的时候,更是为您做了很多的事情。”阿曾满脸的复杂,似乎有些不忍。
连枝儿不知他口中知道这一切的人是谁,但一定是阮禄身边的人。但她知道便是问了阿曾,他也不会告诉她的。
连枝儿就像是手里最后的救命稻草没有了。连声音里也带着难掩的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肯接我回家?阮禄不会去边关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价值了。”
“不,王爷说他一定会去的。”阿曾满脸的复杂,“况且王爷最希望的便是他能出战,那时候王爷自然会想法子让他一败涂地,但需要您与王爷里应外合。”
连枝儿只感觉脑袋上挨了一个闷柜,“你们让我去算计阮禄?那你们可想过我和我的儿子要怎么活?长公主岂能放过我们?!”
阿曾看的明白,如今谁敢收留北凉的长公主,只怕太后怪罪下来,只怕被株连九族了,但阮禄却还拼命的隐瞒着连枝儿的身份,竟将身家性命也不顾饿了。
阿曾终究是满脸无奈的道,“郡主殿下,您要明白,如今王爷与中原彻彻底底的撕破了脸面,不是你死便是我活,难道您要再次看着咱们北凉的人被诛杀不成?那时候哪里还有咱们的家呢?”
连枝儿脸色顿时雪白一片,连指尖都在颤抖着。
“郡主殿下您便留在这里罢,等北凉人打进了京城,那时候您所有的仇恨都能报了。”阿曾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恨意,“不管是王爷的,还是您兄长的。”
连枝儿沉默了良久,还是慢慢的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改日定会帮你们。”
阿曾却又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说道,“明日京城中便要掀起血雨腥风了,咱们还未打进京城里来呢,他们反倒是先咬起来了,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出了何事?”连枝儿总是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今日长公主拿出施太傅贪赃的证据去威胁施染娶了自己的女儿,不成想竟被施染给拒绝了,现在长公主恼羞成怒,只怕明日便要去太后那里告状了。”
“什么?”连枝儿没想到长公主什么阴损的招数都想得出来。
“只怕明日施染会替自己的父亲顶罪。只怕难逃一死了。”阿曾满是恨意的眸子里露着凶残的光,“王爷已经查的清楚了,四年前算计王爷的人就是他,如今他要付出代价了。”
阿曾说完又交代了几句,只说以后他便在厨房里,有什么事情只管去找他。
连枝儿压根没有将那些话给听进去,只是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却见阮禄已经沐浴更衣了。
他乌黑如墨的长发松散的插了一只木簪子,看起来竟比往日多了几分的慵懒之态。
“你去了哪里?”他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的疑惑。
连枝儿扯了扯唇角,“只是有些闷了,去外面透风了而已。”
阮禄走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却见她浑身冷的出奇,不由得露出几分的心疼来,“怎么身子这样的弱,看来以后得好生的再养养些。”
连枝儿不由得觉得可笑,他这样精明的人,岂能被自己给算计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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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日朝堂上一下子炸开了,金銮殿内所有的人,莫不是脸上带着诧异和惶恐的,只有阮禄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出的好戏,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了。
没想到阮禄竟在今日的朝堂上,将自己往日受贿的账目交了出来,竟有几百件古董字画。
他只说是自己拿来孝敬自己父亲的,而自己的父亲却是一概不知的。
如此一个惊世绝伦的人,竟落了这样的罪名,谁不是惊呆了。
而太后更是气的当场险些昏死过去,只瞧着送上来的字画,只怒道,“如今这个时候,你却做了这样的糊涂事情,真是枉费了哀家这些年的心血,竟是白费了。”
太后虽然一心想着保全施染,但那些朝臣好似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般,只下跪不起,一定要处死施染。
施太傅瞧着自己的儿子落得今日的田地,也自然是不能求情的,只说要辞官回家,保全最后的名声了。
太后却终究是不忍杀了施染,他毕竟是顶梁之才,当初若不是他,只怕如今中原已是北凉人的天下了。
最后太后只得削官,阮家父子皆成了庶民。
施染接了圣旨,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恭恭敬敬的谢恩。只拿着明晃晃的圣旨,一如往昔一般从容的出了宫门。
而等施染走后,太后只将阮禄叫了出来,“如今国家危矣,还请你带兵出征,如今天下人的性命,便交予你的手里了。”
太后见阮禄这些时日一直未曾请旨出征,已经是急不可耐了,只得在朝堂上下旨。
而阮禄却是满脸的从容,“太后娘娘恕罪,微臣年轻,怎敢拿着江山社稷去冒险,还请您另选他们,微臣绝不会去边关。”
言侯赶紧在一旁劝着自己的儿子,谁不知他这一拒绝,只怕将来那些朝臣们会不将长公主府放在眼里,若是阮禄出征,哪怕是兵败了。下场也会比这样好的。
但阮禄分明是已经横了心了,死活不去边关。
最后勃然大怒的太后下旨打了阮禄五十棍子,才命人将他送回到公主府去。
听到了消息的傅云凰早就赶过去了,却不料阮禄竟直接让宫中的侍卫将她送到了连枝儿的屋子里。
连枝儿正哄着阿空,却见阮禄被急匆匆的抬了进来,他那身官袍后背上已经是血肉模糊,只瞧着便是触目惊心。
见她吓得如此,阮禄竟满脸淡然的跟她说道,“别怕,快将阿空送到别的屋子里,别吓到咱们的孩子了。”
连枝儿赶忙让奶娘将孩子给抱走了,很快又来了一些大夫,很快便有一盆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
长公主因为昨日的事情还在气恼,而今日他不去出征又让长公主失望至极,索性也不管他的死活了,竟满府的人,只有连枝儿一个主子在。
直过了一个时辰,大夫们才替他包扎上伤口。
连枝儿这才进去瞧他,却见他趴在床榻上,脸上毫无血色,似乎在极力的压制着身上的伤痛,没有哼出一句疼来。
连枝儿以前只觉得他是个纨绔不堪的人,没想到竟是这样能忍之人,便越发的觉得他十分的可怕,竟比北凉荒野上的狼还要嗜血残忍。
“很疼罢。”连枝儿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的惶恐,几乎用沙哑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
她极力的装出担忧至极的样子。
果然听了这话的阮禄心情很好,只转头看着她,“本世子昨日便觉得自己有血光之灾,现在看来果然灵验了,早知去算命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