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心可真是不容小觑,施家不过是读书人,只有满身的硬骨头,扳倒他们那里用的着这样的费劲。”
言侯看着满脸倨傲的儿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才转身要离开。
而就在这时,阮禄却叫住了他,“父亲既来晚了,让她受了罪,便请您赏赐她一些极好的创伤药,前几日太后不是赏赐了您一些吗?”
言侯竟被气笑了,“你这畜生。竟算计到老子身上了。”
阮禄却也不恼,只笑着道,“既然父亲不给,那儿子便斗胆让那绮嫣姑娘去要了。”
“给,什么给不得。”言侯一边拂袖走,一边笑道,“如今可瞧见你动了真情了,难得,难得的很。”
连枝儿带着两个丫鬟去了那明月院,却见满院子的杂草横生,虫蚁蛇鼠乱爬,没想到这样奢靡繁华的长公主府竟有这样的地方,只怕连最下等的奴才也不睡,
两个小丫头也是呆住了,那个叫丝竹的丫鬟倒还好,但叫管月的却顿时眼泪齐刷刷的掉了下来,只愤懑的叫嚷着。
“这算什么,我好歹也是府邸里的二等丫鬟,好好的当差,竟将我打发在这里来了。”
连枝儿被流放的时候什么苦没有受过。以前二十个女子住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屋子里,眼前的院子还能遮风避雨的,不知比以前好上多少倍了。
丝竹见连枝儿不哭也不恼,一时间也觉得有些错愕。
而连枝儿却瞧着院子的墙竟倒了一半,竟能瞧见隔壁的院子,瞧着里面竟好似有人住着,便问道,“那里有谁住着?”
丝竹一下子变了脸色,忙说道,“那里住着的人,是万万不能提及的,奴婢待会就差人过来将墙修好,以后您再也不要打听这件事了。”
连枝儿有些不解,难道隔壁还能住着什么妖魔鬼怪的不成?竟将这个丫鬟给吓成这个模样了。
连枝儿也没有问,这才进了屋子,却见正屋的东西虽有些破旧,但还算齐全,只收拾收拾便能用了。
此时傅云凰分配来的两个老嬷嬷也来了,只在院子外面拔着草,已是哎哎呀呀的抱怨着,嘴里却也是十分的不满。
连枝儿只担心着自己的阿空,然后等丫鬟们将屋子勉强收拾干净了一下,却见一个嬷嬷抱着一个襁褓走了进来。
连枝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上去,却见自己的阿空躺在襁褓中,乌沉沉的眼睛往四处瞧着。
刹那间连枝儿的心如刀搅,伸手便将自己孩子给抱了过来。
那奶娘只往前一递,却猛地一伸手偷偷的掐了一下,那孩子刚在连枝儿的怀里。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连枝儿紧张的将一搂在怀里,只拼命的哄着。
而那奶娘却冷笑一声,慢慢的道。“这孩子世子妃抱的时候,都是不哭的,偏生在亲娘的怀里却哭闹成这般,想必竟也知道谁尊谁卑罢。”
连枝儿将怀里的孩子抱的更紧了,只讥讽道,“他几日未见到母亲了,自然是要激动的哭了,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怎知他心中所想。”
那奶娘吃了瘪,只冷笑着站在旁边。半句也不敢言语了。
连枝儿抱着阿空,没想到自己的孩子竟要交予旁人抚养,连瞧这么一会子的工夫都是很难的事情,叫她如何不伤心欲绝。
很快孩子便不哭了,一双漆黑如玛瑙的眼睛看着连枝儿。
而就在这时,连枝儿却见她的手臂上竟有几块青紫的痕迹,不由得变了脸色。
因怕她的声音太大,会吓到孩子,便用力的压低声音,克制住心中的怒意。“这是怎么回事?”
那奶娘走上前来,只随意的瞧了一眼,然后不悦道,“这样小的孩子,谁不是胡打海摔过来的,难免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又不是什么尊贵至极的皇子,磕磕碰碰的可不是常事?”
连枝儿怒道,“可他是世子殿下的孩子,你们竟这般的待他?”
“咱们中原的规矩,要立嫡不立长,即便是长子又能如何,将来还不过是个庶子,能有多大的出息,世子妃生出来的,那才是真真正正的金疙瘩呢。”
连枝儿知晓这老婆子分明是来跟自己争吵的,便越发的怒不可遏。
而就在这时,那奶娘冷哼一声,“既然看过了,那便请还给我罢,我还得去交差。”
连枝儿才见了这么一会子的孩子,如何能撒手,而就在这时,却见丝竹走了上来,慢慢的说道,“夫人,您还是还了罢,您留的他再久,难道还能留他一辈子在身边不成?”
连枝儿听她话中有话,好似要说什么一般。
而奶娘这才上前将孩子夺了过来,手上的力道有些大,那孩子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连枝儿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她将孩子给抱走了,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丝竹见管月在一旁瞧着热闹,便吩咐道,“去问问管家,何时差人来修墙。”
管月巴不得不做这些粗活,只扔下手里的扫笊,匆匆忙忙的跑了,好似身后有恶狗追着一般。
见屋内没有人,丝竹才慢慢的走上前来。“夫人可是想要将小少爷一直留在身边?”
连枝儿抬起眸子来,满脸的激动,“你,你可有法子?”
“法子倒是有,只要夫人您肯舍得。”丝竹的声音很淡,淡的几乎连她也是费力的才听到。
“要如何?”连枝儿声音不由得变得激动起来,“为了阿空,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世人都知,再好的后娘也不比得自己的亲娘,若是您给小公子用些毒,然后只赖在世子妃的身上,众人自然是不会怀疑您的。”丝竹慢慢的道,“只要控制药量,若是让小公子病一场,总好过将来一直在世子妃身边受罪。”
连枝儿有些不解,而就在这时丝竹却已经凑过来,在连枝儿的身边慢慢的说了几句话。
她很快便陷入了沉思中,脸上带着几分的惶恐和不安,“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丝竹又接着怂恿道。“世子殿下个世子妃又是新婚佳期,只怕很快世子妃便会有身孕的,那时候您的孩子可都是她的眼中钉了,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见连枝儿依旧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丝竹已经有些着急了,而就在这时,却见外面有人在唤她,她这才赶紧出去了。
等她出去后,原本还一副害怕不安的连枝儿却慢慢的扯了扯自己的唇角,“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相信世子妃送过来的人,你这般明目张胆的算计,看来一日也容不得我了。”
很快那丝竹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瓷瓶,只笑着道,“这是驸马爷命人送来的创伤药。”
连枝儿只接过过来,打开盖子放在自己的鼻息间闻了闻,却只闻一股药香。她最是喜欢带着这些创伤药了,只一闻,便知这是极好的。
很快连枝儿便脱了鞋袜,果然见自己的脚心上已经红肿不堪,这才开始涂抹药。
那丝竹见她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去忙自己的事情。
很快天色就暗了下去,连枝儿只觉得又困又乏,勉强的梳洗之后,便躺在床榻上草草的睡下了。
黑夜中,一个人影破窗而入,最后坐在了连枝儿的床榻上。
借着窗外的月色,阮禄看见了连枝儿额头上的细汗,以及因为疼痛,紧紧皱着的黛眉。
他冰冷的手指慢慢的拂向了她的脸颊,“抱歉,我竟一时不能护你周全,而且还只能这样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