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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预感,连枝儿总有一日会将他推到泥沼中去的,他神诋似的公子,终究被那个女人给玷污了名声。
但施染的秉性他太了解了,他认定的事情,再听不进旁人的半个字。
他就是这样心冷意冷之人,但一旦动起感情来,便一发的不可收拾了。
落棋垂头丧气的正要退下,才走没几步,便被施染给叫住了。
施染的脸上带着一抹冷肃,“今日你便回京城罢,不必留在我的身边了。”
落棋如遭了雷劈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施染,急道,“公子不要奴才侍奉了吗?难道是因为那个女人?奴才当初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还不知哪里错了?”慢慢施染的脸上没有的怒气,但却是不怒自威,“若是正人君子,岂能在背后算计旁人。”
是啊,施染最厌恶的便是那些肮脏下流的事情。
“一定是那个女人胡乱的说什么了,大人莫要相信。”
“她自始至终从未提及你半个字。”施染看着他,“是你自己将一切说出来的。”
落棋脸色灰白,连求饶的话也不敢说了,只得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明日便要灰溜溜的回京了。
这一夜连枝儿却睡得十分的踏实,竟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似乎忘记了。
沉酣一梦,却终究会醒来的时候,连枝儿第二日竟睡到日晒三竿。等她醒来洗漱完去外面打水的时候,却见小雯正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见了连枝儿,眼中有一抹的复杂一闪而过。
她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昨日的事情……”
连枝儿的眸子从她的脸上掠过,直勾勾的看着他,“昨夜你和今和落棋一起算计我的是吗?”
小雯吓得脸色发白,“我是迫不得已的,是落棋逼我的。”
“逼你。所以你才去害旁人?”连枝儿的目光如针锥一般,“若是你觉得我还似以前那样的好欺负,你便打错了主意。”
连枝儿被流放之后,一直懦弱无能,突然变得这般的凌厉,不由得吓得胆战心惊,只差点跪在地上。
“若下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你。”连枝儿冷笑一声,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她才进了自己的屋子,正要收拾东西去施染的屋子里打扫,却不料夏蓉笑嘻嘻的来了。
“好姑娘,昨儿是你受了委屈,竟白白的冤枉了你。竟是落棋自己弄丢了,反倒赖在了你的头上。”夏蓉忽然压低了声音道,“那落棋已经被大人给赶回京城去了。”
连枝儿脸上露出几分错愕来,他竟然为了给她出气,竟将自己身边的人给赶走了。
“好姑娘,以后你就搬到落棋的屋子里。与施大人是一个院子,以后做事也方便些。”夏蓉说完便又想起自己有事情还要去忙,便起身告辞而去,又说道,“快收拾东西罢,免得现在大人屋子里连端茶递水的也没有。”
等她走后,连枝儿只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成几个包袱,正想着要如何搬运的时候,施染却来了。
即便她的门开着,他还是慢慢的扣了门。
他与阮禄不同他是风雅之人,亦是遵从礼仪法则,从不做任何逾越之事。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孤傲,足以拒人千里之外。
连枝儿显得有些局促,只慢慢的道,“大人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可以进去吗?”他一直站在门外,目光如月辉般皎洁。
“您请。”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怪异。
施染却直接走了进来,伸手将那几个包裹拿起,然后便要往外面走。
连枝儿下意识的拽住了他的衣袖,然后道,“大人不可。”
“我是男子。”他的目光清淡如水。
“可我是奴婢,您是主子。”他那张小脸上带着异样的倔强,好似他在抢夺她的稀世珍宝一般。“您不能做这些。”
施染看着她,终于还是慢慢的放开了自己的手。
连枝儿将所有的包裹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幸亏她的东西不多,否则定会将她给压垮了。
而就在这时,却听施染慢慢的道,“一会我带你去瞧大夫。”
连枝儿抱着东西的手刹那间有些僵硬,却还是笑着,“好。”
————
医馆内,连枝儿和施染一并进去的,却见那浓郁刺鼻的药香味中,一个中年的妇人正在忙着,抬头看着进来的一对人,不由得露出几分惊艳的神色来。
连枝儿只觉得做这样的事情是丢尽颜面的,但看见对面的是个女人的时候,还是不由得觉得施染果然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竟处处都能想的妥帖。
那妇人用锦帕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走了过来,“两位谁瞧病。”
连枝儿脸上有些难堪,她咬了咬牙,慢慢的走上前去,“我有了身孕,不想要这个孩子。”
那大夫在连枝儿和施染的身上瞧了一眼,这样的人她见了多了,但还是问道,“两位不管是什么关系,但毕竟是条性命,两位可都想的清楚明白了?”
施染正要说话,却被身边的连枝儿给打断了,却见她急道,“他是我的兄长,这孩子是旁人的,还请您莫要玷污了我兄长的名声。”
他何时成了她的兄长了。施染目光向她扫过来,瞧着她涨红的小脸,她竟这般的想要跟他撇清一切的关系。
那大夫这才道,“我见惯了你们这些男女,虽能说谎话骗人,但姑娘看这位公子的眼神却是骗不得人的。”
连枝儿心底压着的事情被人揭穿,她显得有些狼狈。
“公子,您当真不要这个孩子了?”那大夫看向施染,似乎在征求这他的回答。
施染冰凉如水的眸子从连枝儿的脸上经过的时候,却见她满脸哀求的看着他,他终究是点了点头,“是。”
那大夫这才将软垫子拿过来,只让连枝儿将手放过去,然后给她号脉。
“夫人的身子太弱了,身上又有寒症,若是打胎的话,只怕有性命之忧。”那大夫满脸的凝重,“看来一切都是天意了。”
她被流放的这些年,落下了满身的毛病,身子虚的厉害,那大夫并没有胡说。因为连枝儿是最明白自己的身子的,究竟有多弱。
连枝儿刹那间变了脸色,歇斯底里的喊道,“你胡说,哪里来的天意,这孩子是个孽种,绝不能留在这世上。绝不能。”
施染见她发疯似的,忙将她拽住,不让她乱动,“别胡闹。”
连枝儿慢慢的跌坐在地上,“哪怕是不要性命,我也不要这个孩子。”
“你这又是何必。”施染的目光中满是复杂。
“这孩子是阮禄的,是他的。”连枝儿看着施染,一行行的泪如滚珠,连声音都带着哽咽,“你不知我有多么的恨他,一想到他的孩子在我的腹中长大,我便觉得无比的恶心。”
施染在她的眼眸中看见了无尽的恨意。
那大夫也一时间愣住了,她饶是再见多识广,也被弄得懵了。
“等这个孩子生出来以后,我便将他送走,以后保证你再也见不到他。”施染是个极为聪慧的人,即便这般的不可收拾,他还是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来。
连枝儿的泪渐渐的止住了,似乎他的声音能让她安静下来。
“我不会将这件事传出去,以后你只在我的院子里,旁人不会发觉的。”
连枝儿看着他,似乎依旧不愿意将这个孩子留下。
“要是你想活着去北凉,那便好好的活着。”施染的声音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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