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冲到门外去了,却见遥遥的果然有无数的铁骑,踩着漫天的雪,只往南边而去。
“施染……”她嘶吼着,拼命的想要追。
然而她连院子也没有跑出去,一个冰冷的手却死死的扯住她的脖领,她猛地往后面跌去,却落在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她挣扎着,头顶几次撞到了阮禄的下巴,他有些吃痛,只死死的扳住她的肩膀,怒喝道。“你想死在雪地里吗?早知本世子便不费心费力的救你的性命了,真是白白的担了心,还不如让你死了。”
连枝儿哭的声嘶力竭,或许这时她此生最后一次见到施染了,她还未曾问他,为何当初要失言。
而他的手却牢牢的将她给困住,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马渐渐的消失在冰天雪地中,没有了踪迹,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恨意之下,她死死的咬住阮禄的手背,尖细的虎牙深深的嵌入到他的血肉中,她还是不肯放嘴,似乎要将他的肉给咬掉了才肯解恨。
阮禄却似乎感觉不到疼一般,那双黑色的眸子看着她,冰天雪山中,两个人竟如泥塑一般,“明明四日的路,我两日就赶回了京城。只生怕你熬不过。”
连枝儿听到他的话,却“噗嗤”一声的冷笑了起来,虽放开了他的手背,但她的牙齿上全是猩红的血,看起来像是吃人的野兽,可她明明是那么弱不禁风。
“我离开之后便后悔了,早知带着你一起离开的。”他眼中一片通红,却是难掩的悔恨,“我说过,只要你还活着,以后我便好生的待你。”
连枝儿“哈哈”的笑了起来,那模样却是十分的凄厉,直到她的眼中全是泪,才用讥讽的声音说,“世子殿下这话可还同青栖说了?您还不是利用她可吗?”
阮禄被她弄得无话可说,便知她已经已经不再相信他了。
他还是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到屋子里,替她将被子盖好,然后吩咐连翘道,“你好生的看着她,若她有什么闪失,你也别活着了。”
连翘变了脸色,忙道,“是。”
阮禄转身离开了,才走到院子里,一个踉跄,几乎险些跌在地上。一旁的侍卫忙扶住了他,“世子殿下,您已经五日未曾好生的歇息了,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若是您有什么闪失,长公主……”
他的话尚未说完,却见阮禄已经离开了,白茫茫的雪地中,他颀长的背影竟是那样的孤独和绝望。
屋内笼了炭盆。屋内暖的如同春日一般。
连翘将连枝儿身上渗出来的血迹又擦拭了一遍,却见连枝儿双眼空洞洞的看着那帐幔,任由她上药,却未曾喊出半句的疼。
忽然连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知道一条离开的法子,只要你替我杀了阮禄,咱们一起离开这里。”
连枝儿依旧直直的看着,眼珠也未曾动一下,即便此时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连翘也未气恼,却已经替她将一切都收拾妥帖了,“这世上只有你能杀了阮禄,也只有我可你帮你离开这里,难道郡主一声都要烂死在这里吗?”
连枝儿的眼珠慢慢的动了动,却还是未说半句话。
她身上的伤口只养了数日才结痂,阮禄生怕她身上留下疤痕,只让人去京中求了宫中的药来,糊墙似的往连枝儿的身上抹。
但阮禄似乎很忙,如今那孙升被拉到京城中问罪了,京中很快又调来了旁人,但还是处处出错,每日却只得挨着阮禄的呵斥,几乎吓出病来了。
阮禄却并未来看她,只是偶尔经过的时候,隔着窗户瞧一眼,或是将单翘叫去,询问连枝儿的病而已。
福双也从京中赶来了,还专门进来给连枝儿请安,只从京中带来了很多好玩的东西,或是听闻了什么新鲜的趣事,只说给连枝儿听。
连枝儿的心情也随着身上病痛渐渐的好了起来。
而福双告诉她,青栖也好端端,身上的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也难怪,当初孙升只以为账本会在青栖的身上,为了杀鸡儆猴,便只管往死了打连枝儿,而她虽也挨了打,便没有什么要命的地方。
而连翘也将那信和玉佩给连枝儿拿了过来,她更多的时候便是在窗户旁看着玉佩出神,这一瞧便是一日。
这日福双又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只鹦鹉过来,只用笼子装着,巴巴的送到连枝儿的面前,笑道,“姑娘,这鹦鹉好生的厉害。连诗句都会背,以后就让它留在这里给您解闷。”
连枝儿看着那绿头红嘴的鹦鹉,她也曾养过两只,心里也明白这东西价值千金,怎可能是福双能买的来的东西。
只怕是另一个人假借着福双的手送了过来而已。
连枝儿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玉佩,只拿着指尖隔着笼子去触碰鹦鹉那鲜艳的羽毛,那鹦鹉也不怕,只梗着脖子瞧着连枝儿。
连枝儿不由得“噗嗤”的笑了起来。
福双也她笑了,也不由得心中欢喜,一抬头却瞧见了连枝儿身边的玉佩,不由得说道,“这东西怎么在郡主这里了?当初世子屋子里的云豆翻天的找,也未曾找到,如今可被我瞧见了。”
“什么?”连枝儿脸上刹那间没有了血色,“这……这东西是谁的?”
福双道,“自然是世子殿下的,难道我还能认错了不成?这可是长公主命人做出来的,世子殿下却一直丢着。”
连枝儿的手指都在颤抖着。将那玉佩塞进福双的手里,连声音也变得凄厉起来,“这时施染的玉佩,你好好看看!”
“这就是世子殿下的,施大人的那一块上镌刻着他的名字,还是先帝亲手所写,而这块却是干干净净的,哪里有错处。”
连枝儿什么也听不见了,耳中只“嗡嗡”的作响。
她恍惚想起来,那天晚上,施染的腰间挂着那玉佩的,她只以为自己迷迷糊糊的,看错了的,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此时那笼子里的鹦鹉扑腾着翅膀,用怪异的调子喊着,“傻瓜,傻瓜……”
福双未曾看见连枝儿已经变了的脸色,只骂着那鹦鹉,“小畜生,你乱叫什么,谁教你这样的话,看我不将你宰了,炖汤喝了才好。”
他骂了好一阵才发觉连枝儿一直未曾说半句的话,忙转过头来,却见连枝儿正呆呆的看着那玉佩,“这不是世子殿下给您的吗?姑娘难道不知晓吗?”
连枝儿忽然笑了笑,“是啊,是你家世子给我的,我竟忘了。”
福双笑了笑,“这也难怪,也不知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初那时候您刚和世子殿下退了亲事,只怕是那时候给您的罢。”
连枝儿并未说话。
“还记得有一日世子殿下翻箱倒柜的找这玉佩,然后带着那玉佩就出门了,也不让奴才跟着,想必那一日是去找姑娘了罢。”
连枝儿忽然想到那天在马车里发生的一切,刹那间明白,为何那日的“施染”自始至终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刹那间的一切都明白过来“难怪,难怪啊,施染,原来如此,竟是我错了。”
福双见她几乎的了失心疯似得,不由得心下大骇,只道,“姑娘这时怎么了,可是奴才说错了什么话了?”
“你说的很对,我从未听到过这样喜欢的话。”连枝儿的脸上竟带着笑意,“我要见你家世子殿下,让他过来。”
“这……”福双的脸上带着几分的为难之色,“世子殿下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