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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荷花桥两边开满了一层层荷花,莲叶出水,荷花红白交映,从桥上过去就能瞧见岸边人家把小娃儿放在水盆子里,推到荷花里头纳凉玩耍,还有大些的男娃儿,脱了上裳一个猛子扎到水里,潜到水底去摸鱼儿摘莲蓬。
鸣蝉声声叫得人发燥,这日头泺水人家要么赶早,要么赶晚,再不肯头顶太阳外往跑,店铺也俱都挂了起帘子不待客,街头巷尾少见人影,只有那些个精神头旺的孩子们才会在这时节跑出来。
或是摸了铜板去买甘草雪汁子喝,或是在那大树荫凉下边打弹子,抽“贱骨头”,玩得兴起时,阵阵哄笑声传到院墙里来。
沈家临了河,这会儿下人都去躲懒了,一向要歇午觉的潘氏却不曾睡,坐在秀娘房里叨叨桂娘萝姐儿的事,王老爷临回王家塘前,叫纪二郎写了放妻书。
纪二郎哪里能肯,他这会儿甚都没了,身上挨了板子不算,捕头的职位也没了,少了进项,只在街头上胡混,原来都敬他一声“纪大捕头”的,如今见着他避如蛇蝎。
他吃茶用点心,自来不曾会过钞,还有那小门小户要他看顾,巡街的时候还请了他进门去吃喝,这会子见着,背地里还要啐一口。
胡县令这事儿传得越来越广,戏文里头那个同寡妇勾搭成奸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戏台班子急急排了出来,就在花驳岸边搭了台子,台下坐满了人,一面看一面骂,自太阳落山唱到月上中天,倒比集市灯节还更热闹。
纪二郎躲在大柳树后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把他气的火冒头顶心,吃了酒晃晃荡荡回去,回了家清锅冷灶,原是纪老太太觉得丢脸,待怀里这个孙子也不甚心热,她在外头听见风言风语,又看那戏台子上演的是个妖妖调调的娼妇模样儿。
初时心里再不信,此时也有七八分了,原是抱着娃儿越瞧越像纪二,如今却是越看越不像纪家种,纪二郎也是个狠心人,自姘头下了监,再没去瞧过她,连她原来那个儿子,上门来求碗汤饭,他也一脚踢出门去。
还是何师爷把那娃儿送到乡下去了,事情要办便要办的十全十美,胡县令眼看着翻年就要高升,这大媒既是已然保了,后头王老爷使人去信说女儿要和离,何师爷都没过胡县令的眼,抬手儿就把事给办了。
卸了他的职位,他不过就是街上闲汉一个,又有这样的恶名,李寡妇是蛇蝎,他便是恶霸,怎么恶怎么演,戏文里头原没的,也添了进去,哪里还管他原先是个甚样的人,真真成了个鱼肉乡间的大恶人。
成了落水狗,便人人都能骂上一句,当面笑上两声,他在泺水呆不下去,便耍赖放刁,日日扒在沈家门口要见王四郎:“我如今成了脚下泥,怎么的,踩一脚还嫌硬,便不怕我做些什么来?”
王四郎抬眼瞧瞧他,一付落魄相,心里却明白,事情没说的那么好听,里头的弯绕早叫人抹了去,可李寡妇作甚在要自家店子里下毒?她便是不毒死萝姐儿,也能进纪家门,纪老太太抬个孝字儿出来,帮着儿子纳妾,王家又能说甚?
胡县令在且无事,为着造势只会把这事儿圆得天衣无缝,且是老天放过一回,若不然,便是咬了李寡妇,纪二郎也至多为着通奸挨些板子。
桂娘经了一这遭,倒明白过来,她自家理了东西,只等着萝姐儿出了嫁,便到乡下侍候王老爷去,她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人却又枯又瘦,眉间满是愁绪,想要调养过来,哪里这么容易。
秀娘原不觉着,跟她交际时候长了,便发觉她听人说话须得侧坐,若是离得远了,便要说上两回,她才能听见。
悄悄问了萝姐儿,才知道桂娘右边的耳朵早就听不出声儿了,叫纪二郎几下耳光一扇,又揪了头发撞了桌子,耳朵里嗡嗡作响,等身上的伤好了,右边这只耳朵,也听不见动静了。
秀娘眼泪都为着她流了一萝筐:“再不知道三姐过得这样日子,早就该叫她和离。”事儿完了,杏娘来看看姐姐就又躲到泮水去了,还只怪她,戏文里头再是化了名儿,也有人隐隐绰绰的传出来,虽说成了美谈,往她门上探听的却也惹得的人厌。
槿娘索性不来,全家往儿媳妇家去走亲戚,她还指望着汪文清能中举,或是儿子考个秀才回来,被妹妹这事儿闹的,汪文清再想攀上胡县令,也不想借这个由头,回去高声对骂几回,雇了大车往乡下去了。
姐妹如此,桂娘却还为着她们说话:“都是有家有口的,我这事,确是带累了她们。”秀娘只不知说甚个好,在丈夫跟前说不得,女儿面前也说不得,只好跟老娘闲话!
潘氏呸了一声:“信那三仙姑还有甚个好的,为甚躲到咱们这儿来,骗死个人,那人信的五迷三道的,家里头的银子珠子俱都贡给她,说能生金子,也就是你姑姐耳朵软,人说甚就信,没瞧见在这儿连饭都混不上了。”
秀娘也觉着桂娘太软,可说她骨头软,她偏又不要人帮,这回说要出萝姐儿的嫁妆钱,她便怎么也不肯应,还是秀娘说给萝姐儿添妆,她才肯了。
那嫁妆,她却是带了几个小厮,回了衙后街的房子,起开地下两块砖,把一包银子摸出来的,有的已经发乌了,这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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